相爱相杀

相爱相杀

        腊八，寒流再一次南下，前儿还温暖如春，今儿已是寒风凛冽，萧萧水寒。这些年的天气不大按常理出牌，傍晚听到学生在谈论春天还有多远，争论到底是二月还是三月？反正，一次又一次寒潮过后，春天就近了。

        晚，九点，哄小丫头睡下。客厅，给大丫头打电话。

        一阵嘟嘟声后，大丫头接起，声音低低的，貌似沙哑的样子。

        “在干嘛？”颇有明知故问之嫌。

        “做作业呀。”

        很想问完成多少？还剩多少？约莫什么时候能做完？但是，有言在先，不问作业不问睡眠。遂刻意闲扯：“明天天气冷了，要多穿点衣服。”

        “今儿不已经冷了吗？”

        “噢，是！你声音怎么啦？哑啦？”

        “没，奶奶在睡觉呢！”

        谁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丫头在生活上一直是婆婆打理的，小时候宠着溺着，也一直骄傲着她的优秀，满怀期望着她的未来。只是进入青春期后，为作息和生活琐事各种“摩擦”。婆婆年纪大了，难免会念叨多些，比如念她磨蹭拖延，念她太迟入睡。而丫头生性随我，各种慢节奏，又年少气盛，动不动就生气冷战。我告诉婆婆一切随她，不要念不要说，让她按自己习惯的方式学习生活。而婆婆总是放心不下，女儿又不喜欢奶奶看着她，所以只能躺着，谁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我猜女儿睡得有多晚，婆婆的睡眠就有多浅！

        “校长说我们前三十名的同学期末还要再考一次，真烦！说好的上次考了就不考了呢！”女儿开始抱怨。

        “再考就再考呗，反正大大小小的考试身经百战，考好考不好无所谓的，你就随便考考呗。”我知道，在分数至上升学至上的中学时代，在那样的氛围里面，我的女儿无法潇洒到漠视分数，最终，分数掌控着她升学的命脉。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知道自己语言的苍白无力。虽然，我真的不大在乎她的分数排名。

        哼，果然，她对我的劝慰嗤之以鼻。

        “好吧，不浪费你的时间了，就到这里吧……”

        妞挂了电话。

        低情商的我不善于说好听的话，女儿亦然。我们彼此相爱，却又彼此相杀。记得小时候，她曾惊奇地发现我的眼里有个她，“妈妈，你眼里有个我，你眼里有个我！”当然，她的眼里也有个我。但是，在她小的时候，因为单亲，我扮演着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角色，所以，一直对她比较严厉，虽然也骄傲着她的省心，但很多时候，对她的毛病各种挑剔。或许，她今日的自我苛求，是我当年种下的因。

        我们母女都不是甜得腻得要化的那种讨巧之人，我时常看到她的缺点，她也能一针见血发现我的问题。

        “妈妈，你的眼睛出血了！”有一回，我布满血丝的近视眼在校园里晃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女儿一眼就发现，并告诉了我。

        “妈妈，你知道你穿着这棉衣像什么吗？”有一回，她看见我穿着一条厚厚的套头的休闲的短款棉衣问我。（曾有五年级和三年级的某学生当面问我平时都穿着很古典的样子，今儿怎么把睡衣穿到学校里来的？）

        所以，我有心理准备。

        “就像街上卖菜的大妈。”

        我瞬间有心理不能承受之重！

        “不信，你哪一天上街观察一下看看。”欺负我不买菜，还补刀一句。

        任我有多么淡定的涵养也全线崩溃。

        但我相信她的话，这世界上，只有她才会对我掏心掏肺，她是我的一面明镜，我信她如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