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一
我在梦的出口徘徊,不愿踏入现实的泥沼。——西有记
我揣着兔子绘制的秘图,离开了梦境中的山村。夜幕,张开血盆大口,吞没了我。
我醒来时,靠在广场一角的排椅上。广场遍地霓虹,人迹熙攘。原本熟识的地方,如今恍若隔世。
我起身,在公厕洗把脸,顿时清爽了。一森哥的笑容,和另一个人的发丝,我都一一记起了。但是那个人,似躲在记忆的雾幔后,一时辨不清模样。只记得她,和我一样妩媚妖娆。此刻,一森哥在哪儿?我们在一起,是多久以前?我是如何跌进那个时空的黑洞?我的脑子全是互不相干的片段。重要的情节和连贯的场景都漏掉了。
我伤心欲绝。恍恍惚惚又回到梦境。
二
我被囚禁在小山村的猎户茅舍里。仅凭着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来推断和感知时间。那是个蒙昧的村落。也许,和城市仅有一山之隔;也许远隔着山重水复,迢迢千里?我不得而知。用兔子的话说,寂静和喧闹,文明和荒蛮,本是时空扭曲的结局!
那个恶梦般的夜晚,我被远处狼的嗥叫声惊醒。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引来了狼群。
是猎人用矿灯和呐喊,吓跑了狼群,救了我。我被猎人背着,一阵阵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
我醒来,浑身刺痛。就听猎人在屋外对他的女人说“这姑娘命大,本来会滚进江里的,却被一棵小云松挡住了。她脑子可能摔坏了。女人道“不如把她扔到路上,随她去吧!”猎人说“胡扯,遇上坏人咋办?
女人又说“老东西,你还菩萨心肠咧?”猎人低声说“等她伤好了,给俺傻儿子当媳妇。这不是天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啊!”我听了,仿佛刚爬上河岸,又掉进了冰窟。
猎人夫妇对我百般殷勤,却又严加看管。每天出门,都紧锁铁门。我只能从大门缝隙看门外的情形。这个村子大概很偏僻。从没见村长或邻居来串门。就是说,没有外人知道我被困这里。我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创伤渐愈,记忆也恢复了许多。
三
猎人口中的傻儿子叫“兔子”。猎户出生的父亲,想让儿子像兔子一样敏捷好动,给他起名兔子。我从他身上找不到“兔子”的影子。他不是一只好动的兔子。相反,却像个斯文安静的处女。
兔子,面容俊秀,眼神忧郁,若不是精神有些异常,若不是生在这山野之中,自当是另一番人生光景。他不上山打猎,有时老猎人安排他下地干活。他每次见到我,就痴痴地看,又不正视,目光略显呆滞。良久,摇摇头,自顾自地走开。我对他并不设防。倒是他父母,我心存戒备。一旦我恢复健康,他们就会逼良为媳。他们总是创造机会,让我和兔子单独相处。
兔子的房间和他自已一样,布置得一丝不苟,井然有序。墙角有一块白色旧帆布,搭在木柜上。帆布上面用毛笔写了两句诗:我想进入,抵达你的深处。无论你,是呼伦贝尔大草原,还是塔克拉玛干——字迹粗犷缭草。我对诗天生的迟顿,不理解这是小黄诗,还是哲理诗。我只是好奇。好奇地揭开布,把我惊呆了。棕色原木书柜上,挤满了大部头的天文、物理、哲学名著。我不信这是兔子的。这完全是错觉。书柜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学富五年的学者。可兔子是个心理缺陷、精神不健全的人,怎么会与这些书为伍?也许,是他父亲为他装典门面吧?我走近,刚抽出一本《相对论和空间问题》,就听到身后一声尖叫。
我急忙转过身,见兔子瞪大眼睛,站在我背后。显然,是我拿书的举动刺激了他。我赶紧放回原位。讪讪一笑。他也感到失礼,立在那儿不知所措。我打破僵局道“这些书你看得懂吗?”他羞赧地笑了笑,“能看懂。你若想看,你随便吧”本来,我一个文科女生,对这些逻辑思维很强的东西就提不起兴趣,它们要么晦涩难懂,要么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我认为只是那些自诩为哲人或思想家们在故弄玄虚,故作高深!
我仍然假装兴奋地问道,你喜欢哲学?他一听,眼睛像两道闪电,发出耀眼的光。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他反问道,你也懂哲学?我说,我不懂。他听了,转过脸,目光又黯然了,轻叹一声。我感到伤了他的自尊。随即说道,我觉得哲学高深,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有了光泽,猛然抓住我手说道“其实,哲学并不神秘”他抓痛了我的胳膊,我怔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松开我,低声自语“哲学,哲学很浪漫”
同时,我瞥见他眼里泛光。我被感动了,顺势坐在床沿,轻声说,你给我讲讲哲学?
四
兔子搬过竹椅,和我仅有一本书的距离。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促膝谈心。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兔子,讲起学问来,竟然洋洋千言,滔滔万语。从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讲到布鲁诺为“日心说”殉道。从牛顿的万有引力讲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当讲到相对论时,他异常兴奋。又抓住我手叫道:你知道吗?我最崇拜的伟人是爱因斯坦!我说,你不是喜欢哲学吗?他是科家呀!兔子说,他既是科学家又是哲学家。但凡有建树的科学家,都是用哲学思维,来指导自己的科学研究和构想的,否则,他将行之不远。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太棒啦!他摇头晃脑。
我皱皱眉头,问,相对论好像太深奥,我从来没听懂过。他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说道,比方你,被关在这里。我知道这儿不属于你的世界,你会感到度日如年。这就是相对论。
我震惊了。我不知道兔子是用相对论来解释我的处境和心情,还是他本来就善解人意?我对兔子,或者说对他的谈话有了兴趣。
兔子顺手拿了书柜上一只铅笔,边转动,边讲:如果弄懂了爱因斯坦的四维理论,你会觉得世界变得清晰而简单了。爱因斯坦的“场方程式”。,可以计算时空弯曲和物质分布之间的关系。
我眯眼看着他。我怎么听不明白?他竖起手指,请问,你看过公园里小孩儿玩跳床了吗?小孩往跳床上一站,床面就弯曲变形了。简而言之,就是物质分布导致了时空的弯曲,这才是广义相对论的精髓。
说到这儿,他静止了约两分钟,像在做一个重大决定,终于胀红着脸说: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能对任何人讲。我会意地举起右手掌,我俩击掌一笑。兔子说,我从相对论论证公式里,抽出一个小公式。我给它起名叫“万能公式”。可以计算时间、空间的膨胀和折叠的轨迹。运算精确到时、空的节点上。
膨胀轨迹,可以让我们提前运行未来,折叠重合,又可以返回过去时段或瞬间……这个公式的威力可大了。他手舞足蹈地讲着。我张大嘴巴问,这好像类似时光机器?兔子沉默一会儿,有点愤怒,不,不,不,时光机器这玩艺儿,人类是造不出来的。那是幻想!人类不可能用一台破机器来和时间儿戏——那是逆时光而行。即使造出来,也会瞬间被时间撕碎或融化。人类只能顺势而为,沿着时空的轨道而行。与它同步,懂吗?
我不再争辩,回味着他的话。兔子冷静下来,语气平和地说:这个秘密就连爱因斯坦也没了提过。也许,他想让这个——人们一贯认为的,有序时空的世界多一份宁静,也许,他根本没发现它的奇妙之处吧。
所以,后来,当爱因斯坦发现,用场方程式计算的宇宙在膨胀中时,他便在方程式中加入了一个“宇宙常数”,来使场方程式可以解出一个稳定宇宙的解来。兔子顿了顿说,我的理解,这个宇宙常数,或许隐藏着更大的玄机?
我疑惑地问,这是你发现的?兔子激动地答道,是。我望着他带点儿嘲讽地笑着。他说,你也以为我疯了?我说,不。怎么会呢!他说,你的眼晴骗不了我。不过这很好,说明你是个正常人。因为正常人都这么想,这么看我。可是,从某种意义讲,我的确是疯子。布鲁诺,爱因斯坦,他们都疯。“不疯魔,不成佛”。
他停了半分钟,突然问,你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一直没有外人来吗?我摇摇头。他说,因为有个“疯子”。我刚休学在家时,村里人都来看我。我见人就讲——讲天文,讲物理,讲哲学。讲的他们都怕见我,都说我神经病。不再来了。可我,我若不讲,憋的难受啊!
我问,那么你当初,怎么没有计算出你女友会背叛你,离你而去?这可是你母亲,亲口对我讲的。还说因此,你就患上了抑郁症还是妄想症什么的,被迫在读研半年后休学?
这时,兔子身体颤抖了一下。嗫嚅道,我不会,不会,轻易被爱情打跨。爱情,对我来说,是穿衣而不是吃饭,可以有,但不是必需。突然,他目光飘移,语速极快地说道:后来,那个人的出现,扭曲、改变了我们原本平衡的情感时空。我和她,也就有缘无分,擦肩而过了。
五
我看见兔子眼里噙着泪。
我转移视线到书柜上,突然发现一本《迷宫》便问兔子,你也喜欢博尔赫斯?兔子再次亢奋了。文学书我看的少,但博尔赫斯的书,我全看了。这家伙满脑子全是哲学。他把自己扔进自设的迷宫里,周而复始地打转转。走不出来,也不愿走出来。这一点,我像他!我叹口气,唉,博尔赫斯的书如梦幻般抽象,对我来说,难懂,但有趣。
我们谈的太久了,他父母快回来了。兔子说,你想离开这里,你要找回记忆。我会尽力帮你。
第二天,兔子等父母出门后,拿出两张纸。一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缭草的字母和公式。另一张,笔画简约地勾勒出一幅类似寻宝图的秘图。兔子说,就叫它“命运轨迹图”吧。
兔子把秘图递给我,又给我500元钱。说我身上钱不多,你临时应对付着用吧。然后指着图上一个@处说,你出了村子,趁着夜幕走进这个入口。很快,你就到达折叠好的时间原点。其实,村子和你的城市仅有一山之隔。你一定是从山腰的悬石跌下的。那块大悬石是古寨遗址,旅游景点。人们白天拍照,晚上可以赏月。有时,真相只遮着一层面纱。你揭不掉或者不愿意揭掉它!就好比你的记忆,你记不起,或不愿记起,都没有错!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钱和秘图,不敢看兔子的眼睛。我走出大门很远,转过身。兔子的身影已模糊。他依然抬着手向我挥别,静得像一尊雕塑。
鸟儿不舍地枝间飞舞,低鸣。这些小亲亲啊,清晨,在树梢,为我伴舞歌唱。傍晚,又掠过高墙向我问安,陪我入梦乡。我走了,你们会让兔子孤单吗?我毅然转身,忍不住泪撒草间。
六
长梦正酣。女人的声音把我惊醒。“付一森,我们不吵架,去吃饭总行吧?”我立刻睁开眼,从面前走过的熟悉的身影。侧面见一张阳光俊朗的脸,正是我夜夜入梦的一森哥。我几乎跳了起来,可是,被一森哥遮住身子的女子,声音熟悉又陌生。我怔怔地望着他们双双款步走过。远远地跟了去。
在广场的南面,他们走进“一往情”酒馆。“一往情”?哦,想起了,我和一森哥情窦初开的地方。多少次,从公园,到“一往情”我们赏花、聊天,一幕幕。那临窗的枇杷树,像月老般慈祥和善。可如今,一森哥却和另一个人,窗前村下。
他们坐定了。一森哥对面坐着的一位身材娇好,面容光洁明亮,一尘不染的女子。当女子目光转向这边的一霎那,我身不由己去。扶住了枇杷树。
原来,那女子不正是我自己吗?我?我怎么会和一森哥相对而坐?我分明站在窗外啊?不会是幻觉吧?不,她不是我。我们俩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和我长相一样的女子又和我的恋人在一起,这怎么可能?我忐忑不安地窥视。
这时,一森哥眼神忧郁,且心不在焉地避开女子,望向对面的窗外。女子也默默无言。随后,一森哥端起面前的酒杯,呷一口,放下杯,起身要走。我立即闪到背影里。
一森哥出店后,女子并未追出。我跟出一段后,疾步追上去。“一森哥?”一森哥脚步略慢,答道“我们不要闹了好吗?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前吗?”
我又喊了一声“一森哥,是我!”我声音有些嘶哑,泪已滑过脸颊。一森哥回头。广场花带的夜灯昏黄疲惫,一森哥的脸像蒙上一层薄雾,我的脸也一定如水中望月。他吃惊地问,你是?我扑向他,哭出声来,我是如玉,林如玉啊!一森哥一脸惊悚,你是如玉?她在酒馆,还没出来呀?而且你的脸你的衣服,不,你不是她。不过你真的很像她,你真的很美。我以前听如玉说过她有个好友叫什么小婉,和她长的很像。后来没再联系了。但是,毕竟我们恋爱一年多,结婚也三个多了,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啊,对呀,苏小婉,我想起了。我急切地,语无伦次地说,一森哥,我真是如玉,虽然很多事情记不起了,但那是因为,我遇到麻烦了。我一定是陷入一个阴谋里。付一森定定地看着我,那你怎么证明你是林如玉?我,我,我怎么——证明?是啊?我现在除了那个宝图,就身无一物了。没有手机、没有号码、没有任何证件,除了脸上的疤印未消,相貌又和那女子一样。我怎么证明?我颓然地抱着头蹲了下去。当我回过神来,一森哥已经消失了。
七
我只觉天旋地转,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晚上。一森哥滚烫的唇舌在我脸上游走,两只手不安分地在胸部捏揉。如玉,过几天我们就结婚了,将来,你喜欢要男孩不还是女孩?我用手去堵一森哥的嘴,羞羞,还早呢!急啥嘛?一森哥仍要坚持。我说,一森哥,我们把最美好时刻,留在新婚之夜。不是更有意义?一森哥不情愿地松开手。嘴巴仍不忍离开。
那么后来,一森哥和那女子如何如期举行婚礼的?三个月,仿佛三生三世。如今,是谁搅黄了我们的新婚?让我们劳燕分飞?这就是命运吗?
八
我的思续,也许是梦,又回到我们预定婚礼前几天。那天,我收到一条短信:如玉,我是苏小婉,半年不见,很想念。听说你和付一森要结婚了,祝福你!想和你见最后一面。还在后山悬石盘。今晚有月。
我见到苏小婉,惊讶道,小婉,半年不见,你变得?苏小婉伸过柔软的手,搭在我手上。张了张嘴,哽咽着说,如玉,你想问我为何变得更像你吧?自从你爱上付一森,我便知从此再难相见,而我太爱你,离不开你。我就决定把自己完全变成你。容貌,举止,声音,我要彻底改变。整容后,我就我了你。想你时,心里是你,镜子里是你,我的世界里全是你。
我听罢叹息道,小婉,何必呢?你让我心好痛!放下吧,忘掉那段不堪回首。你我同为女儿身,我们不会被接受,没有结果的。也为了不伤害父母,我们趁早结束吧。你仍然是我的好妹妹。小婉泪涟涟 ,说什么?如玉,我不能说走就走。说什么不堪回首?
小婉已泣不成声:如玉,还是这皎洁明月,还是这暖风轻柔,还是你我花容月貌,为何就物是情非?你说我们一生相守,你说相爱会永久!我笑了,哈哈,除了宇宙可以永恒,时空能够长久。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爱情,梦想,都只是万古一瞬,沧海一粟,何谈长长久久?也许,我读了太多博尔赫斯的书,也许我不想让小婉对我心存幻想,我言辞决绝。
后来,小婉对我做了什么,我没有任何记忆,但我确定,我的变故一定跟她有关。我打开“命运轨迹图”啊,原来这一切,都是小婉一手谋划的!
我约了小婉。强压怒火,苏小婉,你为何恩断义绝痛下杀手?小婉委屈地:如玉,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大声呵斥:如玉?别叫我如玉。你不配!你不是瞒天过海自称林如玉吗了你恨我,把我推下悬崖也就罢了。你不该鸠占鹊巢,夺我爱。你!
小婉几乎哭出来,如玉,我没有!我当时痛不欲生,打算跳崖坠江殉情。你不忍心,伸手拉我没拉住,你脚一滑,坠落下去。
我咬牙道,就算如此,你见死不救和谋杀有何不同?
小婉流着泪,如玉,我有得选择吗?明知崖下是滔滔江水,你还有救吗?若是我报警,也不过捞回尸首一具。而我呢?谁为我证明清白?我会背上谋杀罪名。
我颤抖着,那你就趁机鸠占鹊巢?小婉哭得伤心,如玉,我还能怎样?要么我从此消失,消声匿迹?那么你的家人和付一森不会追究吗?我最终难逃莫白之冤。能够保全我性命的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取而代之。这样“死人”还活着。世界依然平静,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可是,你偏偏没有死,你让我怎么办?这几个月来,我夜夜恶梦,梦里,总被你的阴魂纠缠折磨。我已经生不如死啦!
我无话可说。我想证实小婉的话,揭示真相。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谎。我翻开兔子的秘图,可是,图上时间线有一处断裂,出现了跳跃。正好在我跌下悬崖的前一分钟的位置上,有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空白。这样一来,我就无法判断是我自己滑落还是小婉把我推下悬崖的。我懵了,是兔子一时之失,还是有意留白?我怎么能证实小婉的辨解是真是假?
这时,小婉又一字字道,我已经怀孕了,打胎还来得急。你回来吧。我会在你们面前永远消失。我自作自受。
我冷冷地说,你打碎我和一森的平静生活还不够吗?我再反戈一击打破你们的宁静。那有什么意义呢?你要让我和你一样,罪孽深重,罪不可恕吗?不,不,一森哥不能再受伤害,我,你,谁都不能再!
广场一角公园里,孩子们在玩跳床。一张网时开时合。泪水蒙住了我的眼,扭曲着变形着的那张网。变幻着各种形状。
兔子说,你回不去,或不愿回,都是造化!
我们都是自己的圆心,又是彼此的切点。
一森哥,小婉,永别了。但愿君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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