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莲塘别墅,厦门,海沧)
我只是没有目的的随便走走,恰巧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于是就过来了。
我对这座别墅并不太了解,大概知道它始建于明清时候。户主曾经在南洋经营米行,后来荣归故里,于是就有了这座别墅;有点像是老四合院,不同的是它在门口又扩建了一块庭院,院子里面种有一棵老龙眼树,应该也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
大暑过后,海沧这里开始变得更热了,虽然很靠近海,但是吹过来的风都热的黏糊糊的,我骑着摩托车往莲花洲方向行驶,莲塘别墅就在那附近。
路况很好,除了一些开往码头的集装箱货车之外,几乎都看不到其他车辆,我听着呼呼的风声穿过我头盔的通风孔,发出阵阵低吟,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说实话,海沧区虽然不及岛内繁华,但是它的名字挺好听的,容易让人想到苍茫的青碧海水,仿佛呼之欲出。说到这里要插播一个笑话,厦门的岛内分思明和湖里两个区:A公司的人从北方打电话过来找B,B不在,于是B的同事C接听了。
“有什么事吗?”C接了电话问。
“我找你们B同事,他在吗?”
“哦,他不在,他上个月调(掉)到湖里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那,那后来捞上来了没有?”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在厦门这里还有很多笑话,听多了、看多了也就不再那么好笑了。
今年是我在厦门生活的第三个年头了,虽然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但是我对厦门的了解依然十分有限,之前在重庆生活了快五年,但依然没有弄明白重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种类似遗憾的感觉伴随我来到厦门,我发现根本的原因是在自己,我对生活并没有像教科书里面所宣扬的那么热爱,从始至终,我都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参与在这场匆匆忙忙又不知所谓的生活里。
于是我让自己停下来,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别墅里面是个老四合院,就像爷爷家里的老房子一样,我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人在,但是有听到一些电视节目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我打消进一步拜访的念头,转而坐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抽烟。
风从屋檐上刮过,龙眼树的树冠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庭院里种植的一排茄子也被风翻起亮白的叶背,轻轻的倒向一边,一些尚未成熟的茄子挂在叶片下面轻轻摇晃着。
风刮来了一股被晒干的尘土味道,让我想起中考那年的暑假,自己独自一人坐在爷爷家的屋檐下发呆,我应该是略有所思,但现在已经忘掉了那时候在思考些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暑假很漫长。
在那个漫长的暑假里面,我其实过的挺麻木的,像是置身在另一座《魔山》里,那里有骄阳日复一日的炙烤,空气里总是充斥着知了撕心裂肺的鸣叫,总是弥漫着一股永远燃烧不尽的草木灰的味道。那时候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迷茫。
现在又何尝不是呢?我笑了笑,重新抬头看了看那片蔚蓝的天空。


这里还没有涉及商业的大规模开发,很多建筑都保持着原本的样貌。海沧区设立之前,这里曾经是漳州的辖地,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蛮重要的支港,经济十分发达。为了方便做生意,一些洋人干脆定居在这,附近的那个基督教堂,就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他们带来了自己的信仰,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有一代又一代的教士们在辛勤的向人们布道。

工作以后我也接触到很多教会的朋友,他们给我的感觉都很和善,经常邀请我一起去他们的家庭教会里面一起读圣经。大学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很喜欢俄国作家的文学作品,特别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作品给我的思想带来很大的冲击,为了更加了解他笔下人物那种信仰崩塌后的精神世界,有一段时间我也在读基督教的文字作品,但是最后也不了了之,根本原因在于自己原本就有信仰,无法相信会被救赎一说。对我来说灭亡是绝对的,但我还是会告诫自己要对生活保持着一股乐观的态度,一个勇敢的人就应该在看到灭亡的本质之后,依然微笑着面对生活。我希望自己也是勇敢的。
我虽然抱着这样一种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但是说实话很难开心的起来。所以工作上的伙伴总会说我太严肃了,也许我并非太严肃,我只是缺少那种一惊一乍的蓬勃活力吧。

在爷爷家度过的那个漫长的暑假,并非那般枯燥或者真的如同《魔山》里面所描述的那样充满了无力感,有两件很开心的事情我依然还记得。
第一件事是发生在那天我刚刚回到乡下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吃的。我悠闲的在乡下小路上走着,正好看到一头猪趴在泥潭里面玩泥巴,于是我感到手痒,蹲下来捡起一个石块朝它丢了过去。说真的,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肥的一头猪,以后我也没见过;那块被我丢出去的石块并不大,轻轻的落在它白白的猪背上,又迅速被它坚韧的外皮弹开。
它愣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一般“duang”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朝我冲了过来,那架势是准备要把我吃掉的。我被吓坏了,那时候我还只有被狗追过的经验,看着这头庞然大物朝我奔跑过来,我下意识的拔腿就跑,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见它扑扇着一对像蒲扇一样的耳朵,时不时的露出那双小小的、但是充满愤怒的眼睛,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于是我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叫,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一双腿都跑到了身体前面,最后我终于跑到了爷爷家的庭院里,立刻丢下手里的袋子,关上了铁栅栏,这才幸免于难。
我喘着气,看着那头猪,那头猪也喘着气,犹豫不决的看着我,最后它终于转身,一摇一摆的往回走去了。爷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叫啥呢,大老远的都能听见?”
“我,我被一头猪追。”刚说完我就大声的笑了起来,爷爷听了也开心的笑了。

回去的时候我又回公司了一趟,加了三个小时的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还没吃饭,就随便在外面找了一家饭店吃,路过正元新都汇的那座桥,发现旁边的夜景挺美的,于是就停下车,在那里拍了一张夜景图。
原本约了朋友出来玩,但是他后来发信息说没有空,最后也就作罢。我站在桥头俯瞰海沧湾的夜景,烟瘾又上来了,于是又抽了一根。
发生在那个暑假的第二件事情是这样的,乡下蚊虫很多,家里的蚊帐已经用了很多年,早已破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被蚊子咬的不行,而且那种蚊子的块头还很大,一只能抵城里的两三只,于是我跟爷爷拿了一盒蚊香上来点,熏了半天,一个房间里都是烟味,但就是不见蚊子倒下。那些蚊子在灯泡昏黄的灯光下穿过这一片片熏烟,还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道轨迹,我觉得这烟有问题,于是下楼去问爷爷。
“哦,那蚊香早就过期了。”
十年过去了,想起这两件开心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