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很热情,见着左邻右舍爱主动打招呼,见着貌似需要帮助的乡亲,便赶紧上前援助。故此,长大后偶尔回到老家,仍有同村的长辈提及过往,称我那时如何懂事,如何善解人意。
长辈的话语,常令我听出恍如隔世之感。长辈您殊不知,晚辈我早已不复当年那样发自内心的热情了——我现在的热情,是虚假多过真实的呢。
近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化颇巨——不仅是性情一隅,大概短时间内的变化细微,但将时间适当拉长,对变化的认识便比较明晰了。
此时此刻,我托着下巴,遥想十年之前……此时此刻,我把自己赶到房间的试衣镜前……
变了,变了,我的容貌变了,我的发型变了,我的衣品变了,我呵呵一笑,笑声也变了。
我眼骨碌一转,瞄准旁边桌角最尖处,向后退了几步,我准备拿脑袋往上面撞。房门此时洞开,孩子妈走进来,疑惑地问我在干吗?我说,你来得正好,快快,按着我的脑袋往桌角上撞,脑袋开花的瞬间,你再帮我看看我的脑子和以前比较有没什么变化。
孩子妈呵呵一笑说,那还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吗?你的脑子我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不用撞,我来告诉你——你变了,你变得更天马行空、更清新脱俗了,你变得我更难以望你项背了。
孩子妈的话我听之很是受用,这是我认识她近二十年来听过最受用的一次了。
呀,如此说来,我和孩子妈认识都快二十年了。作为老乡,作为同学,当年我们同班那会儿,俩人对话可不超过十句。谁曾想,多年以后,我们变成这样一种非典型关系——这算不算是万中无一的剧变呢?
孩子妈接着说,当年我一看你就特馋,你近视眼不戴眼镜,常常眯着眼,斯斯文文的;可现在看你,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你斯文也是假的,其实是斯文败类。说着,她便扑上来,作势要按着我的头往桌角上撞。好在我的脖颈比擦了印度神油还坚挺,她无法得逞。
我说,玩笑归玩笑,说句良心话,回头看看,一切都变化挺大,不仅是目光所及的人事物在变,躯壳里边的自己更是变化巨大——比如我,认知变了,观点变了,曾钟情的感觉变了,曾觉得美的东西也变了……
但你发现没有——我回归正常的神态,认真地对孩子妈说:无论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乃至以后的岁月,变化将多么翻天覆地,唯有已经确定的关系是不变的——我们的爸妈,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老师同学……都不变。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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