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学的角度看阿Q的精神胜利法,其目的是维护自己的自尊,并且对自己的自卑进行补偿,在弗洛伊德那里,这叫心理防御机制,这种防御机制是为了消除我们内心的痛苦、紧张、尴尬和罪恶感,也有一种说法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在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自卫的本能反应。
前几天连续写了几篇关于阿Q的文章,有网友在文章后面留言说如今到处是阿Q,如此看来这种精神胜利法的存在背后,如果是自卫的反应,那我们今天这些人所具有的阿Q精神的来源,却是值得我们思考和警醒的,这似乎已经不是个人问题,也不仅仅是具有这种精神的人所能决定这种劣根性的存在与否。
因此我们在阅读鲁迅的这篇小说时,除了揭露这种阿Q的劣根性之外,还要去探寻这种劣根性滋生的温床,它既然不是一种个别现象,那就是整个环境影响造成的,外在环境即便不是直接原因,也或许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然而更为可悲的是,除了外在的环境因素影响这一重要滋生温床,还有一些所谓打着传统文化的幌子,对这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提供理论支撑,并称之为这是一种深奥的哲学思想,这是让人感到最悲哀的一种现象,有些所谓深度好文,我们只要稍加分析,这些所谓的“深度哲学思想”,就可以称之为有毒鸡汤,也可以称之为被美化了的阿Q精神胜利法,这不得不让人汗颜,百年前鲁迅强烈反感的这种精神胜利法,今天最终变着花样,穿着各种服饰,化装成所谓的人生处世理论,大行其道,还受到众人的追捧。
我一直提倡思辨的读书,我的读书专栏也是在不同的变换角度,去理解一本书,也不厌其烦的告诉大家,文学的视角没有绝对的统一和正确,一切的所谓有用之用,并不是内容本身,而是你具有多角度看问题的能力,这种能力是随时变化,因此知识不是一个具象的有范围内容,而是一种抽象的,辨别和识别能力,当一段文字可以引起你共鸣的时候,也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
我前几天几篇关于阿Q的文章,如果说是解构他的精神胜利法,那我今天这篇文章就是一个总结性的文章,其目的不是告诉我们鲁迅的伟大是写下了这本小说,而是这种精神至今存在的背后原因和逻辑,并且警惕当今太多的有毒鸡汤背后的逻辑,仅仅是这种精神胜利法的变种和伪装而已,我们在为鸡汤点赞的同时,我们是不是已经认可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我想这也是对鲁迅他自己希望百年之后没人看他书的一种呼应。
阿Q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他的以理化情完全是被逼出来的,这背后就是被压迫,也是一种被压迫的心酸表现,我曾经说他的这种人格是可笑的也是可怕的,但我们如果考虑到环境因素,这其实也不过是老鼠想做猫的老鼠的“思想”而已。我们除了明白这种思维表象,更要知道这种表象背后有猫的逼迫。我们如今很多的处世哲学就是在故意的混淆和模糊这种深层环境因素,在这里我就不举例说明了,其中除了鸡汤文还有很多所谓大学者也都有这种倾向和观念来为精神胜利法正名,这就需要大家读书真正的做到思辨,不然你读完之后,也许本来不具有这种思维,却变成支持并认可这种思维,那将是对于读书行为的最大嘲笑。
文学作品并不是哲学思想著述,因此我们面对鲁迅时候,也应该理性的对待,毕竟我们在他的作品里看到的只是一种现象,而不是一种原因和答案,这就是文学,我们面对阿Q这个角色,鲁迅并没有给我们这种精神胜利法形成的真正原因,精神胜利法只是表象,内部形成的原因才是我们今天应该关注的,就像是一个人臣服另一个人,这只是表面,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们看到鲁迅的很多作品,都是在骂这种劣根性,都是在揭露这种劣根性,我们也一直在批判封建对人性的戕害,我们做这些已经做了近百年,论文也写了无数篇,就如很多学者说的那句“破坏有余,建设不足”,今天最关心的是为什么百年之后的当下,这种被批判百年的劣根性仍然存在,这就是已经不是劣根性本身问题,也不是简单的封建问题。
我们自己都能理解,当我们面对困难而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减少痛苦,这种精神胜利法无疑是一种最有效的,也是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我们通过这种精神胜利法获得的自尊,从本质上讲就是面对自己的弱小和无奈,在如蝼蚁般的生活面前让自己感到一种安全感而已。
我在前面的文章中提起过,阿Q如果得势,他就是另一个赵太爷,内心对赵太爷的崇拜,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人生附着上意义,他把自己看作是和赵太爷同根,也是一种虚荣,这种虚荣如果进行解构,放在不同的环境下进行分析,是不是和我们今天把自己看成炎黄子孙是一种内心依附角度?因此阿Q的这种虚荣,我们似乎没有勇气进行批判,只要他是无害的,没有损害他人的利益,我们只能认为这是个人的自由而已。
从东方的老庄,到西方的斯多葛主义,从我们过去经常提起的“见侮不辱”到当下的这种麻木冷漠,我们看到的是不断的取消内心的主见,于是所有的怨由也随之取消,我们看似这样表现出了一种所谓的“超稳定性”,但也带给了我们一个个对待外界冷漠麻木的内心。
阿Q这种精神胜利法有着自我的防卫作用,同时也是一种作茧自缚的自灭法,这种方式可以让阿Q在自我麻醉中活下来,苟且偷生,安身立命,但我们在钱钟书的《管锥篇》里看到这样的一条解释:宗教以解忧止痛,不过如吸鸦片之效。阿Q也是不是也同样是以幻想和自我陶醉来进行伤害的补偿和防卫,最终如鸦片吸食一般,带来与之相反的副作用?就如鲁迅说的:先既不敢,后便不能,再后,就是自然不视,不见了。当今人人对外界的冷漠也许就是这种吸食之后的副作用吧。
文: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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