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以汝之明目视吾之悲痛。恶魔在光明大道之上张扬前行,它们的脚印散发恶臭,季月与仙洋寻着其足迹蔓延,邪恶与恐惧布满人心。恶魔们以人血肉为食,靠剥夺人皮作乐。鲜血与死亡之歌奏响大陆!魔鬼们在狂欢,无人可逃!”满目疮痍的战场之上,身穿铠甲的士兵向诸神倾诉。
这里是一片焦土,显然战斗才离开这片土地不久。到处都是腐烂焦黑的尸体。战士们穿着破烂的铠甲与身体黝黑长满獠牙的怪物们混杂在一起。大地上满是窟窿与残余火焰。天空依然是魔气未消,黑雾从窟窿和火焰余烬中冒出。
“得了吧,你的祷告毫无作用。这世界早已没有神,他们抛弃了我们。现在唯一拥有与神力量并肩的存在是我们的敌人!”在他旁边倒在地上的另一个士兵嘲讽地说到。他两只手摊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昏暗的天空。
他们是这片战场最后的幸存者。其他所有的人类以及魔军全部变为了尸体。雷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景象已与此时几乎无二,除了没把那位自称是南淮牧师的人从尸体中拔出来之外。
起初他很奇怪牧师为什么会参战,但牧师说所有人类应该为自由而战,与职业无关。
他回忆起了这场战斗,对,当时他们正在幽州的芝若谷地急行军,准备去支援冀州前线,但是这群怪物就从地底突然冒出袭击了他们,结果不言而喻,他们惨败,近乎全军覆没。还好这些怪物并不善于清理战场,令他们得以偷生。不过这无关紧要,他们两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别这样想,我们仍有希望!”牧师说。
雷尔暗淡的眼睛又燃起了些许亮光,刚被魔鬼夺走的信心又抢回来了一些。他当然知道他们的希望所在,只是战斗的失利令他陷入了短暂的绝望。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他还记得那道光芒万丈的年轻身影,他是所有人的希望。胜利的火苗被他点燃,最终会燃成熊熊烈焰,他坚信。
“南淮,那地方很美,我听说。”雷尔虚弱地说。稍微恢复的一点力气使他得以坐起身子。
“那是一片受到花儿与风之神祝福的土地。”牧师散发出瞬间的光亮,不过随及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神恢复暗淡。“或者至少曾经是。”
但是雷尔仿佛没有听见他后面说的话似的。“听说那儿是兰芝的故乡?”
“对啊,南淮阳光充足,温暖湿润的气候适合兰芝的生长。”牧师说,他看起来十分自豪。牧师爱自己的家乡,谁又会不爱呢!
“真羡慕你!我一直想要一睹神圣之花的芳容,但却一直没有机会。”雷尔说。“我的故乡在豫州的平城,那是一个极其荒凉之地,植物在哪儿极难生长,我们食物的一个主要来源是靠打猎。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至少季月与仙洋无法在那儿蔓延。虽然花儿并不令人讨厌,但那是恶魔之物,而我痛恨恶魔。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带一支芝兰回家,将它扦插于门前,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它绽放。”雷尔叹了口气。将头往一旁侧了侧,他看见了焦地边缘零星的鲜红,他的眼睛里充满厌恶。“不过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了。”
牧师侧了侧身子,高声说:“我亲爱的雷尔战士,我想有一点你可能想错了,兰芝在南淮也已经几乎灭绝。季月攻陷了它的领地,它们甚至占领了城墙,没有人可以消灭它们,除非邪恶与腐败消退。而毫无疑问,只有一个方法能做到,”雷尔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暗自祈祷巫师别说出来,但是并无作用。“攻陷夜之堡,消灭黑魔仆们的主人!”直到牧师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雷尔还是觉得脊背发凉。他知道那是事实,但是魔王已经将恐惧种入所有人心中。他看见牧师的身体在颤抖。
地上窟窿中梭梭作响,黑雾仍在从中冒出。焦土之上的火焰还未燃尽。雷尔觉得自己闻到一股焦煳味,那是烤肉的味道。真的好香!因为赶路,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火焰真是个好东西!他想。
“当和平到来之时,兰芝将花开大陆。所有的生灵、每一寸土地都能闻到它的芬芳,欣赏它圣洁美丽的白色花瓣,它的枝干将在祥和宁静的希望之光中茁壮生长。腐败于芬芳中远离,季月与仙洋将龟缩于沼泽和灌丛的阴暗之地,挣扎求生。”牧师突然高哼,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祈祷词,尽管无神倾听。
雷尔再次平躺在地上,他需要休息,他知道。转头时他看见远方的焦石后有一个小脑袋在不断上下伸缩。过了一会儿它从焦石后冒了出来。它皮肤黝黑,嘴里的獠牙向下延伸直达下颚,丑陋无比,不停发出尖叫。紧随其后的黑魔仆从窟窿里、从焦石后不断冒出,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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