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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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泉子经过两次失败的勇气试炼之后算是暂时安分了下来。当然，安分的原因还有一个：恐怖的韩国语能力考试马上来临……
其实稍微有点自律性的学生在毕业之前基本都可以轻松通过韩国语能力考试，并不会有太大难度。可尽管如此，仍然有一部分学习自律性差的学生通不过考试以至于无法毕业，很不幸，泉子之前就属于这一部分。
泉子的改变是从跟素雅萤菲住在一起之后开始的。或许泉子是想让自己在萤菲心目中成为有上进心的形象，所以没事的时候常会看到他捧着一本韩语书在看，换在以前这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泉子很聪明，韩语从开始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到现在基本流利，可以说提升飞快。
平常如果我在身边，那么教泉子韩语的任务自然当仁不让落在我肩上，如果我不在，那么素雅就成了他的御用韩语老师。
“你为什么不让萤菲教你呢？”有次我这么问他，“人家虽然比你低一年级但语言却比你好太多了。”
泉子回答说：“我不想打搅她画画。”
泉子口中的“画画”其实是萤菲的一份兼职，工作内容是给国内杂志社画插图，这个姑娘很勤奋，同时跟好几家杂志社都有合约。
在我和素雅的帮助下，泉子的韩语在能力考试前夕的最后关头里突飞猛进，超过了合格线十几分。
成绩发下来后他大喜过望，采购了神户牛肉为我们做了一顿日式大餐。席间他喝了点清酒，微醺，一晚上跟素雅说了好多句谢谢。
他的这些谢谢可是不掺假的，因为素雅确实帮了他太多，不管什么问题都不厌其烦反复讲解直到他弄明白为止，有时想起来什么知识点还会主动找他，两个人就这么用简单的韩语加英语讲完了大半本语法书。
“阿匡啊，我算是明白萤菲为什么喜欢素雅了。”泉子这么对我说，“太够哥们了！太讲义气了！败给这样的对手我认了！”
我点头认可。
紧接着第二天，我开始腹泻加胃痛，大概是不习惯吃生的东西却在前一天吃了太多泉子做的日料的缘故。当时家中只有我和素雅，她打电话叫了出租车，扶我下楼，到医院后也是全程陪同。挂针的过程中为了不让我无聊一直在跟我聊天，不时讲个笑话，让我从疼痛上转移了不少注意力。
聊天过程中我得知她出生在济州岛，父母经营一家海产品店，有一个哥哥，在首尔工作，她来首尔读高中时就住在哥哥家。后来她考上大学，学广告设计，哥哥去了美国工作，还算一帆风顺，上帝保佑。
就这样我们东拉西扯直到我的疼痛缓解。
医院出来回到家里，看到泉子正在沙发上焦急地等着。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太好了你还活着啊！”
我说：“嗯，让你失望了，你的生鱼片谋杀完败给了素雅的精心照料。”
泉子说：“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吃了都没事就你娇贵！”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对泉子感慨道：“要是她们不是拉拉该有多好啊。”
泉子说：“该有多好啊。”
我说：“像她这么好的姑娘还会有吗？”
泉子说：“还会有吗？”
我阖上眼睛昏昏睡去。
6
韩国语能力考试之后，我和泉子在学习上暂时轻松了下来，忙碌的命运转移到了素雅身上。
作为毕业作品其中的一部分，素雅需要拍摄一部某品牌耳麦的广告短片。
那天晚饭过后我们聚在客厅里头脑风暴广告创意。
除了泉子一直在沉默思考外我们三个人一直不停提出点子，数量虽然多但质量不高。这时泉子打了个响指：“有了！”
他的创意是：房间内一个女孩正在画画，为了放松就带上了耳麦，耳麦里的音乐是关于星空或黑夜的舒缓歌曲，听了几秒后她发现屋里的灯竟然灭了，一片漆黑，她摘下耳麦，一瞬间灯又亮了。再戴上，灯灭，再拿下，灯亮，如此反复了几遍，她认为是耳麦里的舒缓音乐让自己产生黑暗的错觉，于是干脆闭上双眼专心享受起音乐来。这时镜头切换，原来是两个小偷在控制房间的开关。当女主角从音乐的沉醉中醒来，发现家里已经被洗劫一空。这个故事的主旨就是告诉观众耳麦的音质可以让人达到混淆虚幻和现实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以上。
我听完后心里想：都是些什么鬼！烂死了！
谁知素雅和萤菲却拍手叫好，大呼天才。
“就这么决定啦！”素雅一锤定音，“现在开始分配角色！我做导演加摄像，女主人公由萤菲扮演，你，还有你，小偷！”
“等等！”我惊讶，“还要当演员？”
“对！”素雅笑着点头。
“上镜就算了吧，哈哈。”我推脱，“我长这么难看影响广告效果啊！”
泉子一把拦住我肩膀：“别矫情了！素雅有要求咱得义无反顾！这是国际主义精神！”
在三个人期待眼神的注视下，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拍摄当天我们按部就班照着素雅的分镜剧本来拍，地点就在我们家中。我本想着应该会很快结束，谁知在开关灯的配合上老是NG，耽误了不少时间。
中途休息时我去自动售货机买了几瓶饮料分给大家，擦擦汗说：“我算知道了，有些事做起来才明白难度有多大。”
萤菲说：“是呀，就像学画画一样，光普普通通的静物画想画好就要练习好久的。”
泉子说：“那像你画这么好一定付出了很多辛勤汗水！萤菲你真是个不但漂亮还努力的好姑娘呢！”
我白了泉子一眼，这马屁拍得也太恶心了。
休息完了继续开工，又NG几次之后萤菲的镜头顺利杀青。
轮到我跟泉子的戏份了，虽然只是几个眼神交流和搬运东西的戏，却老是拍不好。泉子演戏还挺有天赋，最主要的难点在我，老是放不开，显得很做作。
他们三人轮番跟我讲戏，我努力了好久终于勉强通过。
素雅挥着剧本说：“还有一场戏就全部杀青了哦！”
我们欢呼起来。
最后一场戏内容是我跟泉子偷完东西之后顺着梯子爬下窗户。只需要背影，特简单。
我们两个人来到楼道的二楼窗边，背着黑布袋，里面塞了一些书和空瓶子，假装是从主人公家里偷来的东西。素雅在不远处架好摄像机，调准焦距。萤菲扶着折叠梯等在楼下。
泉子胆小，从二楼往下看去，说：“你可要扶稳呀萤菲！”
萤菲说：“放心吧！不会松手的！”
素雅冲我们喊：“倒数第一场正式开拍，Action！”
我先从窗户出来踩到梯子上，接着泉子出来，他脚下一颤，我身子也跟着一晃。
素雅喊：“咔！不很理想，你们太不稳了。”
泉子说：“都怨我！重来！”
我们爬回窗户里。
素雅喊：“倒数第一场第二遍，Action！”
我一脚踏出去，稳稳踩在梯子上，向下下了几步，泉子也踩上了梯子，落脚时比第一次稳多了，我心中庆幸，这次肯定没问题了。没想到这时泉子的背包一下松开，里面的一本书滑落出来，正好掉在我头上，我一惊，大叫一声没站稳，泉子也慌了，身子摆动幅度太大，梯子晃动几下后倒了下去，我和泉子摔了下来。
我落地时没站稳，脚扭了一下，刚想抱怨泉子毛手毛脚，就听到素雅尖叫了一声。
“萤菲！”她声嘶力竭。
泉子也大喊了声：“萤菲！”
我慌忙看去——只见萤菲的右手被折叠梯夹住，手指变形，血肉模糊！
我的心瞬间凉透，大脑一片空白。
我恍恍惚惚已记不清是怎样把萤菲送到医院的了，只记得萤菲怪异的右手，汩汩冒出的鲜血，以及素雅和泉子嚎啕的哭声。
拍完X光后，医生告知了我们结果：萤菲的三根手指骨折。
泉子拉住医生问：“她还能画画吗！？”
医生叹了口气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恢复，恢复好的话即便不像以前那样灵活，至少也差不太多，但如果恢复不好就会落下残疾。”
泉子听完抱头痛哭起来，素雅呆呆靠在墙上，眼神迷惘。
我安慰泉子说：“医生的意思是恢复好就没大碍的，再说了，幸好只是伤了手，起码人没大事。”
泉子哭着说：“什么叫没大事？她伤了手啊！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抱着头，哽咽着，“她经过了多少年的练习才能到达今天的技巧！骨折对她来说或许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从头再来！你以为人一辈子能经历几场消磨！那是她的梦想啊梦想啊！你知道梦想是什么吗阿匡？对于有些人来说，梦想就是生命呀……”
“梦想就是生命……”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突然回想起一个月前泉子对我说的那句话。当时面对我的问题他先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说：“我准备放弃梦想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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