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正要出门上班,不经意瞥见窗外的一轮朝阳爬上楼顶,楼宇现恍惚的青灰色,似远山。
骑行于车流如梭的马路上,太阳在不远的左侧伴行,有时站在高楼的腰间,有时藏匿于楼群身后,笑出灿烂的光芒;有时掠过没有落叶的一排树冠,转眼又高悬在楼顶,曝出亮眼的金光。
天晴却有近乎霾的轻雾,略呈苍白色的天穹镶一圈略带粉紫的边,有点像春天的少女,所有的楼宇现出远山的青色。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还没有分清青色、蓝色、绿色、灰色还是黑色。比如说青天应该是蓝色,青苗、青山应该是绿色,青砖应该是灰色,青丝应该是黑色,因此,我感觉远山的蓝灰色应该算是青色。从色彩的界定来看,应是介乎绿蓝之间的一种较浅的颜色。
此时,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天边远海的顏色,是一种非常纯净的浅蓝色,那是我儿时梦寐以求的海。母亲的娘家在海边,记得小时随母亲回过几次姥姥家。坐在大客车上,觉得汽油味很好闻,看到路边飞速掠过的山水树木,农田庄稼,以及莒南一带特有的梯田,见什么都新鲜、兴奋。见路旁有一些黑黝黝的洞口,外面几根朽木,母亲说里面是死尸。那时是对死有一种极端的恐惧,一听死尸,马上扭过头去不敢看了。
去姥姥家的路感觉特别长,我不时问母亲到大海了吗,得到的回答往往是失望。一路玩累了,我沉沉睡去。
被母亲唤醒第一眼看见海的时候,我兴奋得忘乎所以,海太美了,她浮在远山的两座山峰中间,那纯净的蓝色令人陶醉,就像挂在天边的一杯美酒。
那时候,生活还不富裕,姥姥家在海边的农村,印象中灰白相间的花岗岩磊成的院墙,花岗岩的石屋,里外两间,外间有一个灶台和一些桌凳,里间有一个很大的土炕。姥姥那时候八十多岁了,一双小脚,满脸褶皱,襟前缝一方手帕,用以擦拭经常流出的眼泪。姥姥喜欢抽烟,一根长长的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时常用大拇指按一按烟锅里的烟叶,抽烟的神态很享受。姥姥经常颠着两只小脚到集上捡烟头,那时候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别人丢掉的烟头姥姥捡回来如获至宝。每次回家母亲都要带一些烟叶回去,这应该是姥姥最喜欢的东西。
既然到了海边,自然少不了吃鱼,六妗子做得鱼很鲜美,姥姥熬的地瓜糊涂,白面饽饽至今还能记得当时的味道。
我跟母亲和六妗子到过真正的海边,走近梦寐以求的大海,远远望去还是一片晶亮的白水,是天光的反射。走近海,看到巨大的渔船开进码头,那海水深不见底,晃动着湛蓝的波浪,让人心生怯意。
海边最好的去处是沙滩,那里有各种小螃蟹、寄居蟹、海蜇、海星等新奇的东西。收获最大的是长在海边礁石上的海蛎子,我们采回去煮了一大锅,太鲜了。
几十年转眼过去了,海依然是那个海,姥姥、舅母、母亲早已离去,童年的美好记忆永远驻在了我的心海里。
青色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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