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疫情影响而耽误下的去年下半年的培训课程,一月份在集中赶进度,每日里辗转于各个课堂,繁芜的忙碌忽略了年的跫音,但远远近近的爆竹声却在催促,年的脚步近了,更近了!是呵,腊八过了,小年儿过了,是该有点儿年味儿了。
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过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人生自幼而少,自少而壮,自壮而老,不知不觉间行进着,不管是平缓温煦还是坎坷艰难,经年流转,印迹终是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的淡了。过年,却因其固有的传统意义,如同内涵丰富的一个时间节点,及至回头看时,会轻巧的辨识出与其相关联的人物或事件,“对对,就是那年过年的时候”!
小时候过年,物资条件比起现在,自然是要匮乏的多,但年的味道却是要浓烈的多。
一入腊月,惯例的集市便都成为“年集”。十里八乡推车的、挑担的、买的、卖的全来了;吆喝声、车铃声如煮沸的粥溢满了街巷。
“闺女要花儿,小子要炮;老太太要个纱手帕,老头儿要顶毡帽”。年,说到就到了!赶一趟年集,要采买的东西可真不少,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要置办齐整,年下待客的鸡鱼肉蔬、走亲戚的节礼,既要体面周到又不至于太破费,颇令能干的主妇费一番心思。买卖总是在主妇们锱铢必较地争执和小贩们和气恭维的妥协里成交。
跟着妈妈来赶集的娃娃,眼睛那可真是不够使了,插在稻草滚子上的彩色风车、那带纱帽翅的七品芝麻官不倒翁,还有,还有那个孙悟空的面具......都想要都想要,一番缠磨,妈妈总会在心底做一个价钱高低与结实耐用的盘算,而后批判一番做工的拙劣,掏出手帕卷儿,仔细捻出三毛两毛票子。
水煎包子、丸子汤、馓子、炸糕、羊肉汤,汤浓料足,再来两个刚出炉的热烧饼,可真是带劲......累了一年了,能赶几个年集呢,吃点儿,吃点儿吧!
年味,是集市上热气腾腾的喧嚣。
寒假作业过些日子再说吧,还早呢,放炮仗去,擦炮、摔炮、滴滴金、钻天猴......成挂的鞭炮拆开一个一个放,一手持着燃着的香,一手持小炮仗,点燃,在火线“呲呲”的瞬间甩出去,砰!胆大的男孩子还敢放“大雷子”、“二踢脚”,女孩子只能远远地捂住耳朵焦急等待“二踢脚”的第二响。
年味,是胡同里鞭炮的硝香。
小年儿一过,差不多家家都要扫除、过油、蒸馍馍了。炸鱼炸丸子炸藕夹炸山药炸豆腐、酥鸡酥肉,还有专门给孩子们做的炸焦叶炸姜丝儿;煮红豆烀豆馅儿蒸粘豆包;团子菜馍大花糕,一锅又一锅......厨房里永远蒸汽氤氲。婆媳、姑嫂啦着呱儿,我和面你烧锅,共同的劳作让亲情更浓稠了,女人们的家常话被煨热了,浸润了最饱满的俗世生活。
皮小子玩儿累了饿了,撞进厨房,抓一把笸篮里的吃食或是舀一勺瓷盆里的豆沙馅,塞鼓了嘴巴,躲过嗔怒的母亲佯装扬起的巴掌,扮个鬼脸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年味,是妈妈厨房里的烟火气。
上大学的铭哥哥放寒假了,这是多么让人愉快。铭哥哥是我顶佩服的人物,他不仅有一木箱的连环画,而且还会讲全本的七侠五义,每年过年,整条胡同里的春联都是铭哥哥来写。
年三十儿,跟在铭哥哥后面,挨家挨户去贴对联,我愿意接受一点儿小小的派遣,乐颠颠地跑前跑后。
春妹妹,去厨房再给娘娘要点儿糨子来...
春妹妹,把那个“春满乾坤”递给我...
我只认识“春”字,递过去的不是“春回大地”就是“春色满园”,铭哥哥乐,我也乐。
三太爷背着手踱步走来,颌首含笑,铭辰的字是有长进了!一旁的伯父谦恭的陪笑,三叔您夸他呢,还早呢,还得练还得练!
年味,在“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墨香里。
......
如果说,遥远的清平岁月里,“过年”是一幅素描,那素描却有着刻骨的怀想;而今,中年已过,“过年”已变成一帧深沉的水墨画。
爆竹声中一岁除,又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当岁月埋葬了青春,但爱与感动却从不曾在时光中衰老,还好还好,心底一点点热切的希望还在、前路温暖的亮光还在,怀着这一点点希望与亮光去迎接每一年的春回大地万物生,去感受每一天崭新的日出日落、云展云舒,热热的在心里说一句“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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