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柳絮飞,雨声幽微箜篌醉。
暮夜繁灯缀,玉面朱唇清辉碎。
华宅雕梁绘,金蜍焚香琉璃杯。
胡腾儿只当后苑偶遇的美貌女子也是王中丞豢的舞姬,正逢金风玉露好夜色,不由得抒了几句意忿。
府内舞者众多,只寥寥几人有幸在宴上献舞,各自面生且防备,而他一个胡儿,受排挤更兼乡愁,蹉跎不少大好韶光。
女子陪他在白日刚谢了花、零零落落的木槿枝前走过,淡笑听着,不时开解几句,日出前告事离去。
如此数日后,内务主管突然知会胡腾儿,中丞命他夜宴作舞,贵客当前,舞好或可请赏。
开宴在即,胡腾儿急奔后苑,往日日落必在的女子今日竟不在,只那一丛木槿迟迟未谢,艳如泼霞。
胡腾儿遍寻无果,无奈回宴备舞。他虽不知她姓名,却只望中丞开恩,允他携了知己女子归乡。
琉璃珠滚着丝竹声响,胡服在金色绒毯上腾出虹霓波浪。
满室渲染开鲜明节奏和色彩,一忽儿雪月淘洗,一忽儿烈焰叠宕!
他想策马驰骋在草原故乡,他想牵手共舞他心爱的姑娘!
那刚毅的是他胡儿的血性,那洒脱的是他骤起的对生命的豪情!
一舞动四方。
中丞大悦,然而他终是遍寻不得那女子。那一株夜开的木槿也从此凋亡,除了胡腾儿,再无人见过花开盛华的模样。
刘言史有诗:王中丞宅夜观舞胡腾
石国胡儿人见少,蹲舞尊前急如鸟。
织成蕃帽虚顶尖,细氎胡衫双袖小。
手中抛下蒲萄盏,西顾忽思乡路远。
跳身转毂宝带鸣,弄脚缤纷锦靴软。
四座无言皆瞪目,横笛琵琶遍头促。
乱腾新毯雪朱毛,傍拂轻花下红烛。
酒阑舞罢丝管绝,木槿花西见残月。
胡腾儿与木槿,终是一句诗还一场醉,空留西厢无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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