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病房的探视时间错开，是格外的体谅与温柔。
走廊里没有其他的人，不过周映雪走得自然从容。门外，手铐被打开，田田递给她一面小镜子，她对镜理了理头发，轻轻敲了门。
“进来。”白天明的声音也没有变，不疾不徐，甚至听不出他是不是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他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奢侈。
“你瘦了。”她说。
染了头发，没有穿病号服，他微笑着伸出手，“你气色倒好了许多。”
“生活规律嘛。”她由他握着，低下头也只是微笑，“不用再熬夜也不用再操心。”
“陪我坐坐。”窗边桌子前摆了两把折叠椅，天空干净疏朗，一眼望过去，先是阜大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然后是北三环路上的车水马龙。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活着，无论热烈还是平淡，都该是多么有滋有味的一件事。
他的手其实有点凉，但她的手是热的，手心贴在一起久了，也就都暖了起来。她点点头坐下，靠在他肩上，两个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窗外。
“我曾经非常羡慕李大明。”他说，“不，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是在怪你。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看着他们，我的心里会安定一些，因为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如我们想象的那种特别好的感情。人有了这种确信，才会更平静和坦然。”他低头看她，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她额上和眼角细细的皱纹，可她依然是美的，就像第一次认识她时。如果他们的第一次相识不是在杜家大院里，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
“我差点毁了他们一家人。”她想，白天明大概永远都不会接受自己冷漠、自私与贪婪的一面。爱，有的时候就是一种想象，尤其得不到的人，更需要靠想象活着。
“都过去了。”白天明似乎是在安慰她，“他们现在很好。我这几年也很好，很充实，那边的老乡都很淳朴，孩子们也喜欢我。我想，在那里过一辈子也挺不错。”
“那……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去。”
他们没再交谈，直到离开的那一刻。
周映雪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治疗，我等你痊愈来看我。”
“好。”白天明挥了挥手，没有送。
他在窗前坐了很久，李大明推门进来他都没注意。
“听见没？好好治疗。你要是配合我们，下个月我陪你去看她。”李大明笑道。
他摇摇头，“不用了。”
梅云少不了也惦记这件事，加上科室的两个得力干将终于从国外回来，她松了一大口气，堆积成山的手术也派了出去，总算摆脱了一段时间以来的超负荷工作。趁着今天下班早，准备回家做顿饭回馈一下李大明。去菜市场正好看见有新鲜菱角和莲子卖，想起王亚茹家里是南方人，喜欢这一口清甜味儿，干脆一样买了两斤拎到了亚茹家。
罗冈正在哄没什么胃口的王主任吃饭，听见门铃响，开门一见梅云来了，跟见了救星似的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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