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偶尔出门,路过一个我小时候常去的百货市场。瞥见它的那一刻,我十分讶异。
感觉现在很多城市已经很发达了,而它还维持着七八十年代的模样,继续织造那一代人的记忆。穿越一般,很不可思议。
这里有很多小商贩推着三轮车,大声吆喝着卖西瓜、甜糕、白酒,也有一些爷爷奶奶在店铺旁边的走廊摆起了摊,靠手工活维生。
左边在装修,电钻声嗡嗡嗡的,右边的大喇叭趁着下班人流在吆喝。
有个奶奶看见我举着相机,还有点害羞地问了句:是要上电视吗?
太可爱了。
我们在大城市待久了,被高速发展的科技和媒体环绕,在各种压力的裹挟中前进,不停规划调整着未来的方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
但人有很多种活法,在我们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日夜焦虑的时候,也有人愿意停留在原地,和鱼缸里那条金鱼一样,过着柴米油盐、简单快乐的生活。
就像从前的我。
02
想起小学二年级,我跟着四年级的邻居哥哥报了国画班。当时我还住在乡下小镇,我妈会在每个周六拉上杂货店的卷帘门,坐大巴陪我去县城的艺术学校上课。
当时的大巴还是私人承包,质量和卫生方面的管制不严,热流能抵达的每一处角落都布满岁月的痕迹。破旧的椅子、磨损的玻璃,只挂在司机大叔上方的小电风扇,摇摇晃晃的铁门,还有站在门前背着斜挎包的检票员。
乘客早就超过限载,检票员还是不愿意摆出“客满”的牌子,所有人拉着吊环互相推搡。好在我妈有先见之明,在起始站就霸占了相对舒适的位置。满车都是熟人,无一没有飙着乡下话,互相揭露对方的趣事儿,说着说着笑出满口黄牙。
但我和我妈不怎么说话,可能有一瞬间的恍惚,有一刹那不知今夕何夕。我现在想起那个场景,感受到的都是岁月的安静。大家都在畅聊,而我们在发呆。窗外不时送进微风,时光慢慢流淌着。
国画班的教室在一楼,有些陈旧。古老的双人木制课桌,课桌上摊着用了很久的毛毡垫。
我上课的时候,我妈就去逛街。她会带很多新奇玩意儿给我,有一次是风车,很夸张鲜丽的颜色。
洗画笔的水池离教室很近,右拐走到尽头,走廊的墙边有一排水龙头。供水系统也很老了,颜料总要洗好久。其他小朋友都走了,我还握着几支笔刷着颜料盘,极其耐心细致地和顽固颜料作斗争。
终于洗完颜料盘,我妈会带我去步行街——一个摆满小吃摊的街道。好像就是现在蜜雪冰城的位置,那时候是个鸭血粉丝店。我每次必去,虽然总是吃不完。
当时我跃跃欲试,立志尝遍步行街每一家鸭血粉丝,可惜在我尝遍之前,步行街就被管制而消失了。
为什么被我喜欢的东西都会消失呢?我怎么想也不明白。
附近的人力三轮车很多,就是《骆驼祥子》里祥子拉的人力车。载着我们去往北站通常是一口价8元,然而我妈总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砍价到5元,然后我们就上车兜风。
拉车大爷蹬车的速度不快不慢,于是我的风车就能乘着风,和我一起绕着县城,慢悠悠地转动。是很慢很慢的时光。是我远去的童年。
03
回不去了,所以我们会怀旧,会想念,忽然陷入忧伤的情绪,沉默不言。时间不会重来,然而记忆是永存的,在我们为消失的东西感伤不已的时候,记忆正在连载。
但愿无论我们去往哪里,记忆中总有一片清澈的地方,可以承载我们所有思念。
想到《天桥上的魔术师》,剧里有一段台词,虽然深层含义太过悲伤,但是氛围恰到好处。我在这里把它分享给你们。
“戴着哥哥送我的超时空手表,我要离开99楼了。听说所有不见的东西,都被放在那里。”

“在那里,爸爸最偏心,在那里,妈妈的‘干你老爸’,其实是我爱你。”
“三小男孩,永远不会吵架,也不会解散。”
“暑假作业,是永远谈不完的恋爱。”
“最后,永远在那里的树,会等到那朵贪玩的云回来。”
“我想要把不见的宝物统统都带回家。”
“但是魔术师跟我说,那些消失的东西必须留在99楼,否则它们就并不真实存在了。”
“因为它不见了,你才会记得,它曾经是你的。”
“原来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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