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十二月中旬到现在我每天像在梦中漫游,走路都感觉深一脚浅一脚,思维不敏捷,悲伤深埋心底,只把微笑挂在脸上。
妈妈离世,我自己新冠后遗症,一连串的打击真的承受不了呀。
我就像一个快没有电的手机,却不知道从哪儿去补充能量给自己,让自己满血复活。
我给不出千里之外的家人一点点能量,我只有在视频时坚持把微笑挂在脸上,仅此而已,我能给出的只有微笑。
终于在我的能量耗尽时,我摔倒在海口小区的一颗大树下,我躺在草丛里感觉疼痛难忍,那一刻,我多想我妈妈出现,把我接走,就像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里的小女孩被她祖母接走一样,去到一个立刻就没有疼痛和悲伤的世界。那一晚我经历了至暗时刻,凌晨从医院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醒来后,我抱着打了石膏的胳膊,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空心人,像一个没有情感和灵魂的稻草人,只是机械的吃喝撒拉或者喊疼,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没有矫情,没有抱怨,没有表情,身心痛到极点大概就是这样的。
老公说我摔到的地方那棵大树估计有上百年,他让我再散步要避开这棵大树,我重新看了看那棵硕大的大树,不知道它本来就在这里长还是后来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总之,这棵又高又大的古树,我再也不会从它身边经过了。
我的石膏要打六周,生活暂时不能自理,一切仰仗老公,我感到非常不舒服,哪儿痒了也够不着抓,洗澡散步睡觉都很艰难,我想起了从前不能自理的妈妈,不能自理的妈妈活着真可怜呀。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妈妈,这是妈妈离世后唯一一次在梦中看到妈妈。妈妈坐在一个非常华丽的办公室在工作,非常年轻,衣着考究,我站在妈妈面前,她却不看我一眼,或者看到我了,她不认识我,而我满怀复杂心思的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我妈妈,我想起了施一公讲过的当我们坐在这里时,有成吨的暗物质从我们的身体里穿过,我也是从妈妈身体里穿过的又停留的暗物质,在妈妈的那个世界,我是暗物质。醒来后,我很欣慰,平行宇宙确实存在,因为我思念妈妈,神灵开恩,允许我以暗物质的身份穿越到妈妈此刻生活的那个世界,看到了妈妈的现状,我很欣慰,妈妈一定是富豪的独生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在一栋大楼里工作,发型和衣着还有包包都是我从前在奢侈品店里看到过的,我坚信我的妈妈此刻生活极其优越,每当想到这些,我的麻木的脸庞上会抽动几下,那是情不自禁的微笑造成的。
骨科医生告诉我只有时间能治愈我的胳膊痛,我告诉医生时间还能治愈心灵创伤。因为骨科医生这一句话,让我对他好感倍增,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文质彬彬,在我重新被裹高分子绷带时,他一直举着我的胳膊,并且对我说“骨科医生拿着你的胳膊,你还怕什么?”我立刻就安静了,本来我感觉高分子绷带太烫,正在大呼小叫会烫伤我。
现在的我,独自平静的努力吃饭吃药,我已经接纳了自己的遭遇,事情本来可以更糟,假如我不止脱臼,我的头部也被重创出血了呢?假如我的眼睛被周围的树枝扎破了呢?假如我的牙齿都被磕掉了呢?假如我还骨折了呢?所以,我想我还是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幸运儿,有护佑我的神灵在护佑我。这样想不就觉得悲凉。
现在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摔到时的身边那棵古树,究竟是妖还是神?假如是妖,我将再也不从它身边经过,假如是神,因为衪的存在,让我的摔伤没有那么重,我是不是该对衪表达感谢,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我将缓缓走到衪的身边,双手合十,对衪倾诉感恩之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