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者不顾家——做人,要有家国情怀

作者: 小黄杨树 | 来源:发表于2024-01-13 20:36 被阅读0次

    (一)刘邦要分一杯“羹”

    刘邦与项羽在广武山各自筑城驻兵对峙,长达数月没有分晓。性格急躁的项羽坐不住了,便在广武山上醒目的地方上摆上一个大砧板,把刘邦的父亲刘太公捆得结结实实放到砧板上,向对面的刘邦喊话:“听着,你看看这是谁!如果再不投降,我就把你的老子煮汤喝,让你做个不孝子!”刘邦听了,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和你都是楚怀王的臣子,曾经结拜为兄弟,相约一起抗秦。我爹就是你爹,如果你非把你爹煮了,一定要分给我一碗肉汤。”
    其实,刘邦不顾虑亲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关键时候,他连亲儿亲女都舍得抛弃。公元前204年春,刘邦率领各路诸侯大军五十万东伐项羽。后来,项羽在睢水大败汉军。汉军十多万人都被逼到睢水中。恰好在这个时候大风不期而至,刹那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楚军阵脚大乱,只有刘邦与数十骑得以逃脱。在逃跑途中,刘邦正好碰到了也在逃难中的儿子和女儿。于是,刘邦把他们一起拉上车。不承想,项羽紧追不舍。刘邦不得以两次三番把儿子和女儿推下车。刘邦的手下夏侯婴责备刘邦不该如此绝情抛弃骨肉,并把刘邦的儿子、女儿重新抱上车。这样,终于保住了刘邦的一双儿女,也就是后来的孝惠帝和鲁元公主。不过,刘邦却没有找到失联的父亲和母亲。审食其跟随刘太公和刘媪从小道逃走,一路上寻找刘邦的队伍,结果遭遇了项羽的大军。就这样,刘太公、刘媪成了项羽的俘虏。
    广武对峙,项羽情急之下要杀刘太公,以此要挟刘邦。然而,令项羽大出所料的是,面对这种情况,刘邦不愠不火,还说了这样一句让项羽哭笑不得的话。显然,这是刘邦的策略。既然父亲在敌人手中,与其表现出痛苦、无奈,倒不如等闲视之,让项羽感到自己无所谓。而项羽到底被刘邦激怒了,下令要杀了刘太公。这时候,项羽的手下项伯说了一句话——
    “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祗益祸耳。”
    项伯的意思是,现在是群雄并起之时,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再说,刘邦志在天下,这样的人是不会顾及小家的。用这种手段难以迫使刘邦就范。况且,刘太公、刘媪在项羽手中,终究是个人质,在关键的时候或许能发挥出作用。现在杀了他,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加深与刘邦的仇恨,对战局不利。
    在这个问题上,项伯是对的。事实上,后来刘太公、刘媪真的发挥了作用。项羽与刘邦长期相持,形势渐渐对项羽不利。刘邦占了上风,便向项羽提出释放刘太公的请求,并派人劝说项羽,如果项羽同意,那么,汉与楚就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各自罢兵归国。项羽答应了刘邦,放了人质,引兵东归。虽然后来刘邦违背了鸿沟之约,但是,刘太公、刘媪为促成“鸿沟之约”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
    【读史悟语】
    读历史,与古代人物交流、对话,看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受他们的所思所想,真的很享受。汉高祖刘邦,开创汉家天下,功不可没,所以后人才称其为“高祖”。不过,说实话,我却不喜欢刘邦。不喜欢他的无赖样,不喜欢他的不守信用,不喜欢他软硬兼施的权谋。但是,他又有可爱的一面,比如,当项羽气急败坏,要找他单挑时,他却说“我宁可和你斗智,绝不和你斗力”。再比如,郦食其去见刘邦,当时,刘邦正在让侍女伺候着洗脚,他看见郦食其穿着儒者的服装,便破口大骂。可是,等他知道郦食其真的有才学的时候,立即挥去侍者,穿戴齐整,郑重地接见了郦食其等等。
    特别是,说到“胸怀”二字,刘邦确有过人之处。比如,他对项羽说的那句要分一杯羹的话,听起来虽然无情无义,也可能是刘邦的策略,但是,不能不说刘邦有着宽广的胸襟。
    (二)郅都爱岗敬业

    司马迁在《酷吏列传》中重点记述了汉武帝时的十个酷吏。他们以冰冷的面孔出现在世人面前,以严刑峻法为工具,对违法者残酷打击,毫不留情,让人望而生畏。但是,他们惩治豪强,裁抑权贵,忠实地履行职能的官吏,对加强统治,促进公平正义方面也发挥了一定作用。一些酷吏也展现了他们为国家而不顾小家的情怀。郅都就是一例——
    都为人勇,有气力,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寄无所听。常自称曰:“已背亲而仕,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人勇敢、有力气,而且廉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拒腐蚀、永不沾。他自己常常说:“既然以身许国,就应当恪尽职守,忘我忘家。”

    【读史悟语】
    郅都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郅都为中尉,却不媚上。别人见了丞相周亚夫都行大礼,郅都却只是双手抱拳而已。列侯宗室的人见了郅都都侧目而视,并给郅都起了个绰号“苍鹰”。济南有一大户人家瞷(读xián)氏,横行乡里,无人敢治。郅都任为济南太这守,立即把瞷氏首恶分子绳之以法,社会风气为之一振。
    郅都的为人虽然有缺点,但是,他在执法方面表现出来的敢于碰硬,忠于职守、忘我忘家的精神却值得赞扬。

    (三)尧帝不传位给儿子

    有一次,尧帝问他的大臣谁可以做他的继承人。大臣放齐说:“你的儿子丹朱通达事理,他可以继承你的事业啊。”但是,帝尧当即予以否定。他说:“丹朱这孩子既顽愚又好斗,他不可用!”尧帝在位七十年,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丹朱不贤,不配传天下给他。经过周密的考察,最后,尧把帝位传给了舜。他知道,传位给舜,全天下的人得利,而他的儿子丹朱会很痛苦。但是,总不能为了让儿子一人高兴而让天下的人都受苦。所以——
    尧曰:“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
    尧说:“终归不能为了让一个人爱益,而损害天下人的利益。”
    事实上,尧帝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确实是极其慎重的。放齐建议让他的儿子丹朱当继承人,尧明确表示反对。而讙兜(读huān dōu)以向尧帝推荐共工,说共工广揽事务很有成效,可是尧认为共工华而不实,用心不正,连天都敢欺漫,不可任用。尧又问四岳:“朕在位七十年,你们都很尽职尽责,看看你们中谁能继承我的事业?”尧的意思是让四岳自荐,可是四岳都很有自知之明,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不配做继承人。于是尧让四岳举贤。四岳一致推荐了舜。他们说,舜的父亲不讲德义,母亲不讲忠信,弟弟傲慢无礼,可是舜始终以孝悌之道与他们相处,使他们能以厚道治身,不至于过分作恶。尧帝决定考核一下舜,就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了舜,并从女儿的为人处事的变化情况来观察舜的德行。接着,又通过治理百姓、管理百官等来考察舜,最后,才将帝位传给舜。

    【读史悟语】
    天下,绝非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之天下。正因为如此,圣明的统治者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一定会慎之又慎。就是被后世广为诟病的秦始皇在选择继承人时,也没有选择他最喜欢的小儿子胡亥,而是选择了敢天顶撞他的大儿子扶苏。由于继承人选择的错误,而很快丧失天下,这样的例子举不胜数。选择继承人的错误,除了让统治者的大统难以传承外,更重要的是要让天下苍生受苦。所以,我们要向尧帝这样的明君致敬。

    (四)自私自利的田蚡

    公元前133年,瓠子口地区黄河决口,滔滔的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地向东南方向咆哮而去,一直注入巨野大泽,并与淮河、泗水相通。汉武帝派汲黯与郑当时二人率领民众堵决口,可是都没能成功。
    当时,丞相田蚡的俸邑(也就是供奉他吃穿用的地方)鄃(读shū)县在黄河的北面,决口的黄河则向东南奔流,对北面的鄃县影响不大。田蚡因此对治河之事并不上心——
    蚡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为强塞,塞之未必应天。”
    他对汉武帝说:“江河决口都是上天的安排,不容易靠人力强行去堵塞,治河的行为未必符合天意。”田蚡的说法得到了当时一些星相家的认同。就因为田蚡的一句话,汉武帝二十年里没有去堵瓠子口的决口,瓠子口东南地区的百姓长年遭受水患侵害,民不聊生。田蚡深为一国之相,做事不从大局考虑,不为天下苍生着想,实在可恶。
    好在二十年后,经过四处封禅、祭祀山川,汉武帝亲眼目睹了黄河决口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心中十分难过。于是派汲黯、郭昌发卒数万人决战瓠子口。汉武帝还亲临瓠子口工程现场,沉白马玉璧于河中,下令自将军以下都要亲自负薪填河,以至于当地烧火用的薪柴都不够用了,只能用竹子编成笼子代替木楗来堵水。汉武帝深有感触地作了两首《瓠子歌》,表达当时堵塞黄河决口、造福天下苍生的喜悦心情。
    其一:
    “瓠子决兮将奈何?皓皓旰旰兮闾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守,功无已时吾山平。吾山平兮巨野溢,鱼沸郁兮柏冬日。延道驰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方远游,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兮水维缓。”
    其二:
    “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污兮浚流难。搴长茭兮沈美玉,河伯许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穨林竹兮楗不菑,宣房塞兮万福来。”

    汉武帝时的丞相田蚡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着实可恶。不过,汉武帝到底是一个明君,终究体察到了天下苍生的劳苦与悲辛,做出了正确的决策。当年汉武帝负薪塞河,取得了瓠子口治河工程的重大胜利。为了纪念此役成功,汉武帝特别在瓠子口修建了一座行宫,名叫宣房宫,取宣导防塞之意。瓠子口距离开封不过几十公里。
    “为天下者不顾家”,说的自然是帝王的气度。而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也未必是真的有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意思。时至今日,帝王已经时过境迁,但是,为天下的情怀却有着时代意义。
    当我品读这句话时,一个当代为天下而不顾家者的形象一下子涌到面前。他就是“中国核潜艇之父”黄旭华。1938年,黄旭华离开家乡外出求学,到1957年他到广东出差时回家,期间整整过去了19年。他的母亲没有怪他:“孩子,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到处打仗,回不了家,我们都不怪你。现在社会安定了,交通也方便了,母亲岁数也大了,你要常回来看看。”这是母亲对他的要求。当时,黄旭华满口答应。是的,他欠母亲的太多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却失信了。这一去,竟然是三十多年。母亲哭干了泪,差点哭瞎了眼。母亲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不守信用?她甚至有些恨儿子。直到1987年,黄旭华的母亲收到了一本《文汇月刊》杂志,她戴上老花镜,认真地翻看。突然,她发现一篇题为《赫赫无名的人生》的报告文学,其中介绍了中国核潜艇黄总设计师的工作。虽然没有提到黄总设计师的名字,但是提到了他的妻子李世英。黄旭华的母亲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惊呼:“这不是我的三儿媳吗?”黄母终于明白了,“失联”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原来就是“黄总”。他为了祖国的军工事业隐姓埋名,忘我忘家。“儿啊,妈错怪你了。”老人把一家人叫到跟前,郑重地对他们说:“你们,包括我,谁也不要怪老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老三虽然舍了小孝,却做了对国家的大孝之事。”
    一句“不怪”,道出了母亲宽广的胸怀。可是,黄旭华却对母亲满怀愧疚。而我们,对于黄旭华,这个真正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惟有敬意!人,是要有胸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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