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地上,跟他一起出来摆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看着天空逐渐明亮,太阳也透过树荫打在他的秃头上时,头顶开始发热,改变蹲的姿势,向有树荫遮挡的地方挪动一步后,感觉舒服了不少,汗水从头顶冒出,他随手抹掉汗水,开始怀念年轻时还没有秃顶的帅气模样。
年轻人从面前经过,有的好奇侧头查看他的三轮车上整齐摆放的瓦煲,然后走了,他掏出已经裂了几道口的葵扇,百无聊赖地从酷暑中借着风,就连风也是温热的,但总比无聊看着行人要好上许多。
一辆三轮车经过,在他面前停下,对方比他年长不少,但总会用力摩擦浓密的白头发,笑话他,但这几天,放弃了多年来的习惯,开始转变笑话的内容,他知道,这老头只是羡慕他罢了。
对方停下蹬三轮的动作,坐在用胶布缝补多次的座椅上盯了他好一会,他知道对方来意,轻哼一声不予理会,就是这简单的举动把对方惹得咯咯笑,对方举手在头顶上用力摩擦着浓密的白发,头屑碎落在空中,他下意识用手掩着嘴当作反击,但对方毫不在乎地停下手上动作,两脚用力蹬着三轮车走了。
伸颈看着对方远去,他再次哼了声,忘记放下盖在嘴巴上的手掌,立马放下手,两眼瞄着四周,害怕被人发现他的傻劲,年轻人在他面前流动着,有的依然偷看他三轮车上的瓦煲,没有一个会驻足询问,他叹气了一声,不是因为没人询问他车上的瓦罐到底卖的是什么,而是因为没有人察觉他的傻气。
黄昏马上要来,他几乎没有卖出一碗汤,那是家里前妻每天晚上等他回家时准备的,他在那时候为了不回家吃饭准备了许许多多谎言,所以妻子跑了,回想起,幸好没有儿女,但看在路上的行人,他又开始羡慕起有儿女的老头,尤其上那个满头白发的坏老头。
一个男孩跟他打了声招呼后,他拿出椅子给对方坐下,虽说是男孩,但对方已经大学毕业了,或许跟孙子差不多年纪吧,他心理向着,自觉地看着对方的手机摄像头笑,更回答着对方提出的任何问题,说着自己是一个儿孙满堂的人,但不想让儿女受苦担心才跑出来卖汤的有活力的善于理解他人的好老人,好父亲,好丈夫,好爷爷。
终于有人前来询问,他笑着跟男孩说了声抱歉,走到三轮车那逐一掀开瓦煲盖子,介绍着里边的汤水,并说着夫妻恩爱的故事,男孩也会上前帮忙,作证。
很快,所有瓦罐都清空卖光了,他留了一碗给男孩,慈祥地看着他把汤水喝光,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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