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言九妄,疯疯癫癫。众人皆醉,我独醒。渔夫应问:“岂非胡闹也?”
——题记
1
我们一行五个人在空无一人的积雪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谈着天、哼着小曲儿,天很冷,我们的心却很热。
从我们旁边走过一个皮肤白白的小伙子,有一个人看见了,跑出了五个人的队伍。
我和旁边的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哼着小曲儿,但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又开始跟我谈起了天、不时又哼起了小曲儿,这曲儿我很熟,就跟着一起哼唱。天很冷,我的心却有不同的寂寞和酸楚。
2
路边的小馆子里很简陋,搭了一个棚子,摆了几张桌子和长条板凳。下水面的师傅是老板亦是厨师,他下的面很香,因为撒了葱花放了大蒜。我要了一碗铺满酸菜的水面,跟我一起的旁边的喜欢跟我谈天的、不时地哼着我熟悉的曲调的朋友也要了一碗跟我一模一样的水面。
她说:“拌匀了再吃。”
我点头。
我们俩无声地吃完了这碗面,却在寒夜里打着颤。
下面的师傅回头望了望我们。
我把钱放在破旧不堪的桌子上。
“不用找了。”我说。
师傅又回头看了看我们。
我们走了,却没回头。
3
我们一行五个人再次走在那个空无一人的积雪的道路上。我们互相沉默,我们互相张望。
没有人谈天,没有人哼曲儿,更没有人撒腿就跑。
我把旁边那个跟我在一起吃酸菜面的朋友轻轻推开,走到那个擅自离队的人的跟前,打量她,又给她一个我藏在左手口袋里的暖手袋。
她不看我,只是接过暖手袋,放在自己的右手心里。
天很冷,我们却很暖。
4
寒夜漫漫,道路漆黑,唯有月色惨白,月光黯然。
卖水面的师傅推着还带着滚滚热气的锅炉的车,收摊了。
我叫住那师傅。
师傅回头望我。
师傅看着我笑。
“哦,原来是你啊。上次多给了钱不要找的人,就是你啊。”师傅对我说。
“再来一碗酸菜面吧,我饿。”我低下头,对师傅说。
“得嘞,”师傅说“为了你上次多给的钱,我就给你一人做面条。”
师傅的爽快是我之前想不到的。
看着师傅麻利的动作,面好了。
没有桌子和板凳。我站着吃面。
狼吞虎咽,我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
师傅看着我,开心地笑了。
“年轻人,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下次记得让我找零!”我抬起还在喝面汤的头,发现那白色雾气已经走了很远。
师傅远去。我拍拍饱实的肚子,手捧着大碗和夹在一边的长长筷子,却有一种无法说清的酸味。
大概是酸菜太酸了。我这样想。
其实我恨不得把碗砸喽。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不可能。
4
我们一行五个人再也没有走到那个空无一人的积雪的道路上。天很冷,我们的心却有着点点温热,但是这温热好像谁也感觉不到。
可是,曾经跟我一起吃酸菜面的人又出现在我吃酸菜面的老地方——那个简陋的路边小馆子。
后来我们俩成了常客。
这个小饭馆也成了我们互相见面的地方。
她吟:“花谢花飞花满天。”
我对:“红消香断有谁怜。”
师傅说:“好一个‘葬花吟’。”
我们仨都笑了起来。
5
后来我学会了酿梅子酒。
我送了很多给那个下面的师傅。
我独自吃面。
临走之前,我放了一瓶自己做的梅子酒在桌上。
师傅在后头问我:“怎么又给?”
我在前头回答:“留给那个人。下次她来的时候帮我给她。”
“那她要是不来呢?”师傅又问。
“那您就自己喝吧。”这时我已疾步向前。
梅子酒酸,但也甜。
酸菜酸爽,但也咸。
酒酿虽好,不能喝酒的人也会醉。
我曾经不能喝。但现在可以。
喝梅子酒,独酌对月,茶具不好也无妨,反正我从来没醉过。
不骗你,我真没醉过。
6
她吟:“花谢花飞花满天。”
我对:“红消香断有谁怜。”
“好一个……‘葬花吟’。”我对我自己说。
现在,是没个人可以陪你对诗了。
我还想吃一次酸菜面。
我想亲口听那个下面的老师傅说你做的梅子酒真好喝。
其实……我还想跟你们四个人一起谈天说地、哼唱小曲儿、漫无目的,纵使天很冷,我们的心也很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人,不都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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