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子夜,无可逃避的孤寂。
模糊的光和影,灰朦的天和地,似有若无闪现在远处。耳边除了零零点点汽车鸣笛声,听不见别的。
这时候,最喜欢趁整个楼层都安静了,一个人走到外面的阳台,趴在铁栏杆上点一支烟消遣。夜,似乎成了时岁月中最好的伴侣。
无意中想起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在医院实习的这段期间,每天从走廊经过,常常看到一些人躲在角落里痛哭。
有的是失声抽泣默默地流泪,有的是旁若无人得嚎啕大哭。开始我很难过,后来见到得多了,心里竟逐渐变得麻木。
有人说,“医院是最能看尽人情冷暖的地方。”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
在医院里,没人嘲笑一个人怎么会像个孩子一样说哭就哭,因为,大家都懂得成年人的不易;
在医院里,没人会去关心一个在生活面前流泪的陌生人为何而难过,因为,大家都同样都在疲于奔命。
眼前凝望的前方,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视野,脑中浮现的场景,是一大堆毫无头绪的印象和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同事老吴感叹:“现在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咱们还不如去做个闲人,到深山里过遁世隐居的生活,采菊篱下,与世无争多好啊!”
听到他的这个想法,大家都对他一通嘲笑。
“别闹了,想要隐居,也得攒够资本才行呀,就咱们手里存得那点死工资,恐怕隐居不了几天就该出来了......”
我们期望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一切烦恼和顾虑,期望摆脱枯燥无味的日子,期望洗掉纠缠不清的低落情绪。我们一方面被那种无力挣脱的幻灭感撕扯着,又一方面,在各自迷惘的途中寻找出路口,苦苦坚持。
跟杨老师聊天,聊到家庭,他说,在他刚参加工作那会,根本不需要为房子发愁,结婚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既要考虑房子,还要考虑车子。
杨老师在零几年买得一套房子,七百一平,他的一个同事当时买了套位置不怎么算好的房子,每平九百,那时大家都觉得他买贵了,十分不值。
我们问杨老师:那现在房价多少了呢?杨老师苦笑着摇摇头说,“现在马上要过万了……”
仿佛现在,即使蜷缩在门窗皆闭的房间,即使小心翼翼地走在现实中,也无法拒绝冬天降临的寒冷,无法逃避岁月带来的颠簸人生。
我身边的同学朋友包括我,在我们还未真正踏入社会的时候,就已经把聚焦点放在房子上了。买房,成了我们这一代人最首要的目标。
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很少再有人关心文学,关心政治,关心自己的梦想了。
北岛说: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现在每每读起这段文字,越来越能体会到他当初说出这句话的无奈和酸楚。
清冷、混浊、平静、喧嚣,被释放的和从未捕获的一样,在被漆黑包围的夜里,仿佛一旦坠落,就是粉身碎骨的绝望。
我经常这样频频用胡思乱想的方式,搅乱了夜的宁静。
好像只有我知道些夜的秘密。
它虽没有多少温度,但却喜欢用空虚、寂静和思念把有脉搏呼吸的生命紧紧包围。
犹记得,毕业时吃得那顿散伙饭,炎炎六月的夏日黄昏,几个大老爷们坐在广场上光着膀子喝酒、唱歌。那一天是父亲节,大家一起唱了一首《父亲》,唱着唱着,就有人哭了。
大家各自说着心事,一杯接着一杯,挥别校园,挥别青春。
我们不明未来的路是坦途还是泥泞,只是焦虑,怕一事无成,怕碌碌无为 ,怕辜负了对自己期望的人。
后来进入社会,面对各种应酬和饭局才发现,已经没有谁再愿意谈及自己的心事。,大家都把它咽进肚子里,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苦和累,留下一副伪装的外表,再找不到夸夸其谈的人。
这些年来,我们学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我们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保持着强颜欢笑。在难舍难离的告别中,挥泪盼望着下一次的重逢。
我们以“追求幸福”的名义,去垂涎欲滴那些贪婪的功和利。善良的人不再善良,单纯的人也不再单纯。
我们在凄风凛冽的寒冷中迷茫着前行,将抑郁的躯壳,幻化成一道绝决的背影,麻木不仁得,将它踩碎在蹒跚的步履中,愈加变得冷酷。
我们就这样走过这些年,但我们学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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