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沉淀了一切，再回首往日，那斑驳的青春，曾经过往的年少，穿插在我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我的记忆都已渐渐模糊，原以为所有经历过的一切不过是场过眼云烟。可谁知，物是人非，尘埃落定以后，我唯一不能忘却的却是旧时光中你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它从遥远的时光中穿越而来，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题记
一、她的笑总是让人觉得很温暖
我过生日那天，和往常一样翘掉了晚课，和社会上的兄弟来到路边的大排档喝酒庆祝。不多久，他们便已显醉意，开始大声笑闹，我酒量尚好，意识还足够清醒，所以坐在一旁继续静静地喝。
“寒子，今天庆生怎么没带个妞儿过来？”阿力醉蒙蒙的眼神投过来，问我说。我看了看他，没作声，只是笑了笑，微微摇摇头。只不过是个生日而已，我更喜欢的是安静。我端起酒杯一仰而尽，轻轻合上了眼，再睁开时便看见阿力踉跄着步子走到了邻桌，下一秒，他的手臂落在一位陌生女孩的肩上：“小妞儿，今天我兄弟过生日，给个面子，过去喝几杯……”话还没落音，女孩旁边的男生就一拳挥上来。
阿力一下子倒在了餐桌上，几乎是一刹那间，我和其余兄弟就冲上去，对方人也不少，整个大排档乱作一团。过了一会儿，我渐渐感觉体力不支，我们三四个人寡不敌众，开始处于被打的局面。几个兄弟都紧接着倒下，对方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十几个人对付我一个还不是绰绰有余。我在心里暗叫“糟糕”，并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没想到这时雅薇会出现，她冲那帮人大喊：“不要再打了！我报警了！”一句话让那帮人的动作停顿下来，扭头看向她，满脸愤怒的表情，嘴里骂骂咧咧。
“走吧！”说完，一群人都迅速撤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雅薇怎么会出现，最后走掉的那个人就抄起餐桌上的空酒瓶朝雅薇的头用力砸下去，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臭婊子，叫你多管闲事！”之后也匆匆跑掉了。
鲜血顺着雅薇的额角躺下来时，她好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冲着我微微一笑，我冲过去时，她浑身好像没了气力，一下子瘫软下来，倒在了我的怀里，我连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她都没有醒来。
那一刻，我怕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没多想别的，我背起她，就朝附近最近的医院跑去……奔驰的路上，我竟然想起了初识她的样子，那个定格在我脑海里久久未能散去的笑容。
真正认识雅薇是在三个月前，那时的我，仗着自己青春年少，所以尽情挥霍着时光。当所有人循规蹈矩地顺承着老师安排的一切时，我看到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卷纸只会吐口水。白天，我假装安逸，倒桌昏睡，到了晚上，我便找到厮混在社会的兄弟们一阵疯狂。
平日里，我常骑着老爸那辆快要遗弃的破旧机车去上学，见到雅薇那天，也是如此。我还记得那天，我一如往常地开着机车奔驰在那条常走的马路上，风呼呼的从我耳边呼啸而过，这一刻给我的感觉很是惬意，却突然一声喊叫冲入了我的耳。
“凌萧寒，你的东西掉了!”这绝对是个陌生的声音，我停下来，扭头过去，便看见了素面朝天的雅薇，她朝我一路小跑过来，当她站到我面前时，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已布满她的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
“喏，你的学生证。”她单手递过来，抬眼看了看我，随后马上又低下头去，“小心点，不要再弄丢了。”
我随手接过学生证，有些玩味地笑了。我看着挂在她胸前的牌子，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说：“遵命！值周长大人！”
被我这么一说，她的脸瞬间涨红了，忙说道：“你别这么叫我，我有名字的，叫宁雅薇。”
“那好吧，雅薇大人，谢谢你这么有善心的帮助了我，我该如何报答你呢？”她越是害羞，我就越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要不，我载着你去学校吧？”她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抬起胳膊，扬了扬腕上的手表，冲她笑嘻嘻：“怎么办，没时间了，值周生也要迟到了呢。”
我的话刚落音，下一秒，她就蹦坐在了我的机车后座，还连连催促：“那你快开啊，我不能迟到的……”我又忍不住笑了，对她说：“那坐好咯，我要飞咯！”然后瞬间踩下了油门，一路疾驰。为了赶时间，我将油门开到了自己能驾驭的最大速度，雅薇被我吓得惊叫了那么一声，随即紧紧抓住了我的衣服两侧，偶尔她的手会透过衣服触碰到我的腰，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她飞快蹦下车就往里面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了，凌萧寒！”没想到那一刻，我居然看愣了，连个反应都没有，只看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衣服被她抓过的地方留下了十个湿乎乎的手指印。 我呆呆地笑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那天，雅薇那种紧张的表现，还有进学校前留给我的大大笑容，让我至今回忆起来，还觉得很温暖。
二、她的吻像潮水一般将我们淹没
雅薇的头上裹着纱布的样子有点呆呆的，一大早起来，她双眼迷茫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一愣，脑袋闪过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桥段。“你怎么了？雅薇……”我几乎不敢置信，失忆这种狗血的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现实生活中。雅薇继续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们对视许久，突然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用食指轻叩我的脑袋：“凌萧寒，你真是个傻子！怎么这么好骗啊？”
没想到雅薇也会玩这种把戏，我摇摇头笑了，说：“你不知道男孩子面对喜欢的女生，都会变得很笨吗？”
雅薇终于不笑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然后对我说：“那你在我面前要一直笨下去哦！”我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雅薇在家整整休息了一个礼拜，那个难看的纱布拆下去后，我看到她的额角留下一块丑陋的疤，心里感觉十分自责。可雅薇似乎并不在意，她斜长的刘海儿放下来便可将其挡去，阳光下，她还是喜欢露出那么温暖人心的笑容。
我送雅薇回到了班级，站在门口，便听见屋内一片唏嘘。其实这些日子也已经习惯了，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像雅薇这种品学兼优的女孩子会跟我这种坏小子在一起。
“呦呦呦，咱们班的雅薇姑娘真厉害，还上演了一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真堪称经典！”马倩倩不知何时凑上前来，还装作一副关心人的模样，“来，让我瞧瞧，这小脸儿破相没？”说着便要伸手扬起雅薇的刘海儿，我当即抓住她的手：“够了！适可而止吧！”
马倩倩有些被我吓到，顿了几秒抽回了手，看了看我，又瞪了雅薇一眼，便没有再作声。
我看着雅薇回了座位才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心情有些烦闷，想了想还是翘了课，在外面晃荡许久，不知道干些什么，就在这时阿力一帮人也在闲晃，不经意间他们看到了我。
“喂，寒子，你这是想去哪儿？”鑫波那小子拦下我，“怎么没上课？”
“心情不好。”
“那走吧，哥们儿陪你喝几杯。”阿力指着附近一家餐馆，“就去那儿吧。”
或许心情差的原因吧，今天没喝多少，我就显得有些醉了，兄弟们显得有些讶然，不禁取笑我：“你这‘千杯不醉’的封号也该换换了，就叫‘一杯就倒’吧。”说完，他们一阵哄笑，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准备再倒上一杯时，阿力按住我的酒杯，问：“那丫头怎么样了？”
他这一问，大家都安静了，目光全朝我投掷过来。我长吁了一口气说：“没事，就是额角留块疤。”
“说到底还得谢谢那丫头，咱们一帮老爷们儿，没想到还是被她给救了。”鑫波有些感叹似地说，却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上回那事儿你做没做啊？”
我笑而不语，这时阿力忽然开口：“能不做吗？他小子就是个禽兽！哈哈……”这么一说，大家又都跟着笑了。我没心情搭理他们，脑袋真的有些昏沉了……
我当然知道鑫波指的是哪件事，就在我生日的前几天，一直看不惯雅薇的马倩倩在食堂故意将热汤洒在了雅薇身上，当时雅薇的腿就被烫红了一片，我陪她去了医务室上了药，之后本是想送她回去上晚课的，可她却对我说：“我好难受，我想喝酒。”
我没多想就把她带了出来，我去了平时和阿力他们喝酒的地方，阿力他们一帮人也在那儿，那天也真是奇怪，我们所有人坐在那儿谁也没碰酒杯，都静静地看雅薇一杯接一杯地喝。
雅薇的酒量真的很差，没几杯就开始说胡话。那晚，她一共说了三句话，每一句都深深撼动了我的心。她说：“我真的不知道马倩倩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没作声，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因为她比马倩倩更讨人喜欢。她还说：“我其实真的好难受，每次她欺负我都想反抗一下的，可我就是凶不起来！”说着，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安慰似的拍着她肩膀，她却顺势倒在我怀里，说了第三句话：“凌萧寒，我真的很喜欢你……”
雅薇醉倒后，阿力忽然把他们出租房的钥匙扔给了我，“寒子，今晚兄弟把地儿腾给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带着兄弟就撤了。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时苍井空正火，我们几个大男生每天窝在出租房里，窗帘一拉，各种激情A片闪现在电视屏幕，视觉的刺激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跃跃欲试。
我把雅薇平放在了那张有点凌乱的床上，她全身燥热，双颊绯红，我站在原地注视她许久，然后俯下身来开始用手解她的扣子，却忽然间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眼睛微微睁开，我吓了一跳，动作瞬时僵滞。
“萧寒，我……唔……”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迎来了她的吻……一瞬间，好像有一股潮水将我们两个人淹没。
三、原来只是一场设计
马倩倩把我堵在那间出租屋里跟我吵，我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脑袋里却在思索别的事情，像她这种不可理喻的行径我也早已司空见惯了。
“你说，你那天为什么帮她? 你喜欢她了？”马倩倩喊了半天，静下来之后，终于问了我这句。
“她那天是为了我！因为我才留下的那块疤！你不要那么过分行不行？！”我也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她见我这样，愣了一愣，随后说：“你记住，你是我的男朋友！而她什么都不是！”说完，她冲上来环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的后背，双手开始解着我胸前的扣子。
我转身过来，一下子把她按压在床上，我的吻落下时，我像往常一样闭上了眼，可那一刻我脑海里却浮现了雅薇的脸，心口一刹那间有些紧致。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窄小的床显得更加凌乱，马倩倩裹着被单显得有些困意，我却坐起来仰靠着墙壁，点起了一支烟，吸裹起来。
“萧寒……”门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时，我知道一切都已来不及。我按熄了烟，看雅薇瞬时推开了房门，然后僵住脚步，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心在那一刹那忽然很疼。马倩倩也醒了，看到雅薇她也是瞬间一愣，随即却是很得意的样子。
半响，雅薇终于转身跑了出去，我心慌了，随手抓起一件裤子套上，立马追了出去，身后马倩倩一直在喊，我却顾不得。我三两步就追上了雅薇，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我以为她定会回过头来，狠狠地给我一巴掌，可是她没有，那一时间的愤怒确实让她回过身来对我扬起了手臂，可是在她看到我脸的那瞬间，手却僵持在空中，而后缓缓放了下来。她终于是忍不住哭了，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从脸颊滑落，最后她蹲下身将头深埋在了膝盖里。
我多想像以前那样轻拍她肩膀安慰她，可这次似乎已经没有那个资格。我问她：“想听我解释吗？”
她没有看我，只是拼命摇头，但我还是告诉她了。随后，我注视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可每一个步子走的却是那么艰难……
其实也不过是那种最烂俗的情节罢了。马倩倩一直都是我的女朋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与偶遇呢？我与雅薇的相见不过是场预谋。像我这种坏小子用来破坏雅薇的好名声再好不过了。明明已达到目的了，可是我的心怎么这么难受呢？
那天过后，雅薇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们分开的事又像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被传得沸沸扬扬，马倩倩也成了同学所谈论的重点。在学校里，雅薇开始躲着我，而马倩倩却找我越来越频繁。我知道她这是在有意炫耀着什么。
我以为一切也就只能这样了，最坏不过如此，反正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令我没想到的是马倩倩厌恶雅薇的程度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那一日，我亲眼看见她将一杯冷水泼在了雅薇的身上，雅薇第一次冲她大吼：“你不要太过分了！！”
马倩倩哪里见过这样的雅薇，在大家面前她像是丢了面子，于是她说话不管不顾，拿出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宁雅薇，你少在那里装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凌萧寒都做过了！装什么纯真无邪学生妹……”
所有人听到那些话都愣了，我几乎没经思考就冲上去，狠狠地给了马倩倩一巴掌，觉得不够，又补上了一个。我知道巴掌挥上去的那刹那一切都结束了。我在大家鄙夷的目光中带走了雅薇，出了教学楼，她却挣脱开我的手，跑了很远很远。我站在原地，却迈不出一步。
流言蜚语就像是病毒一般急剧扩散，雅薇终于是呆不下去了，在高考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却匆匆办理了转学手续。离开那天，她抱着一摞书从我身边经过，那一刻我明明是想拉住她说些什么的，可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倒是她递给我一张纸条。
她走后，我将纸条打开——“其实那天早晨你的学生证上并没有你的名字，我早就认识你了，知道你是马倩倩的男朋友，也知道你靠近我的目的，一直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我一直偷偷喜欢着你，只是这些你从来都不知道而已。”
看完上面的字，我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我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好女孩深深喜欢，也没有想过自己当初的一场设计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也许，我真的错了。
雅薇就这样从我生活中消失了，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很快，几个月后，我经历了高考，毫无例外，不学无术的我只能落榜。得知自己成绩那天，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站在雨中忽然间想起了雅薇，真想问她一句：现在可好？
四、人生中做的最对的事
转眼一瞬，我和阿力他们一样成了社会上的闲散人群，本来经历了雅薇的事，我是下定决心想要变好的，也想学些什么，找份正当的工作。可是我不得不得承认，有些东西真的被现实击败了。我没有机会回到过去再做选择。
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我又谈了无数次的恋爱，和不同类型的女孩子一起打拼，同居。生活却一直没有安稳，每次吵架，都是硝烟弥漫；每次分手，都不外乎金钱。在那些众多女孩子的身上，我看到的永远都是马倩倩的影子。我再也没有见过像雅薇那样的女孩子……
2011年，我找到了一份保险推销的工作，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没过多久，我便开始了新的生活。
婚后的日子让我变得更加疲惫，我深知自己要扛起家庭的责任，于是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工作，只可惜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生活依旧没有起色。妻子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充满鄙夷，抱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就在刚刚，妻子因为我还没领到工资而与我又是一番争吵，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装作没有听到，而是摔门而出。
在家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我喝得烂醉如泥，恍然中，我就回想起了以前。原来我记忆中最难忘却的竟然是雅薇的脸。那些经历过的情感波折，那些曾经在床上和我有过最亲密距离的女孩子，我早已将她们的模样一一忘却。
我想很多少年也是如此，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雅薇醉倒的那一晚，我想要解开她扣子的那瞬间，她抓住我的手，并送上了自己的双唇。我懂得，即便已醉去的她也清楚我的心思，她这么做只是默许。可就是在这一刹那，我对她心生怜惜，我的理性压过了欲望，我不能就这样毁了一个少女的清白，那时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自己放弃。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我那时的理性无非源于自己心里并没有发觉的那份对她早已产生的爱意。
想到此，我微微地笑了。这也许是我劣迹斑斑的人生中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吧……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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