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单身了几年也没想着重新开始谈一段恋爱吗?”
“那就谈吧。”悦子呷了一口茶,说到。
“哎?怎么今天这么爽快?”朋友觉得她有些反常。
“我也觉得不应该这样下去了。最近生活变得有些无聊了,也没有什么动力去学习新的东西了。”悦子用食指摩擦着杯口的边缘。“所以我觉得我可能还得再失恋一次。”
“啊?哪有人为了失恋才去恋爱的呢?”朋友一脸不解。
“反正最后也不会在一起。我啊,是一陷入恋爱就会失去自我的性格呢。”悦子苦笑着,“所以,失去自我之后再去寻找自我,虽然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我总会无意间开启新技能呢。这么一想,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恋爱中的悦子就如同一汪清水,她所遇见的男人都是不同的器物,她是如此的灵动富有活力,又是如此的沉静富有定力。
她遇见的“器物”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就随之变成什么样子,她甚至可以满到要溢出来,又可以只盛满八分。
她在爱里面的满足来源于对方的满足,她的开心也来源于对方的开心。
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当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会突然发现失去了奔跑的动力,她无法再像以往独自生活时那样放松自在,甚至连快乐的原动力都找不到了。她的一切动力都来源于那件器物。
“只要能跟他一直快乐地走下去,哪怕一辈子都倾注在那件器物里又何妨?”但她不知道器物会厌倦她一味地顺从。
即便是对方爱上她,也只是爱上她为了适应对方所展示出来的那部分,并不是真正的她。说出一辈子顺从这样可怕的话来,事后可能自己也要吓一跳,这是需要非人的人隐忍才有可能达到的。这样下去,导致的结果恐怕不仅仅是丧失自我。
倘若真能长期呆在器物的容量中,这样没有自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但是悦子不这样想,她觉得如果真能遇见这样一件器物,能被他容纳一辈子,自己委屈本性也是值得的。好歹最后有了一个结局。可是这样无异于是在拿自己做赌注,赌这件器物永远只装得下她。但我们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器物可以承载很多东西,而这潭水离了容器,却什么都不是,她会蒸发在空气中,浸透到泥土里,连仅存的一点依靠都要失去。
当她第一次看见伊恩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只是隐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可以让她放松的人。在他面前,她可以露出自己平时不轻易表现出来的那一面,她可以大笑,可以侃侃而谈,而他总是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她。他们在工作中一起学习和成长。伊恩是一个让悦子觉得很有想法的人,一起共事两年多,她其实有一点点崇拜他,但她并没有在意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太循规蹈矩,而且不解风情。伊恩性感的头脑和稳重的行事作风深深地吸引着悦子,可她也仅仅只是出于一种欣赏,并非爱慕。她清楚地明白这种感觉,那并不是爱情,不同于往日陷入爱情的感觉,这个男人最让她感兴趣的仅仅只是脖子以上的部分。
伊恩也只是一直默默地和她相处着。因为都是单身,加上能力不错,责任心也强,经常被安排一起加班。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平淡如水,在同事们看来也只是两个经常一起加班的工作狂。因为他们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可以捕捉的八卦信息,更不要讲暧昧的气氛了。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伊恩似乎有意无意地记住她不经意间说的话,喜欢的东西。悦子对这样细节上的关照很受用,但她本就不是那种只知道索取的女人,所以在收到一些礼物或者关心的时候,也会以请吃饭或者看电影这样的方式回礼。伊恩知道她的性格,也都没有拒绝。两人这样有来有往,相处得倒也自在。
“做我女朋友吧。”伊恩在一次晚饭后说到。
悦子表面上有些惊讶,但内心却想着“终于来了”,她擦了擦嘴唇,笑着说:“好啊。”这可能是她即将要谈的最不像恋爱的一次恋爱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有点期待下一个新技能了。这样想着,她觉得这对伊恩来说有点太不公平。
“所以,以后你不要抢着买单了。”伊恩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到。他接着补充到:“我不是大男子主义,我只是不希望我喜欢的人花钱。”
恍惚间,悦子仿佛看见了以前为爱小心翼翼、委屈求全的自己。原来被爱是这样的感觉,以往秉承着为心爱的人花钱很开心的悦子,现在成了别人主动为她花钱的角色。但是这样的爱,怎么能够公平呢。但是爱哪里有公平可言呢?细细回想,在工作中出的错误,做的不好的地方,都是伊恩在帮她完善。无意间提及的喜欢的食物也是伊恩默默记下来,学着做给她吃。当真是被宠爱,被宽容的时候,都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忘记了回报,忘记了对方付出的一切。
“你喜欢我什么呢?”悦子试探着问。
伊恩突然像是一个青春期的男孩,被发现了小心思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你的笑。”
“嗯?”
“因为你很少笑。我觉得那个时候你应该在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样发自内心的开心,让我也觉得很幸福。”伊恩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所以,我想让你一直开心。”
悦子突然没来由地笑了,“傻瓜,因为和你相处很舒服,我才不由自主展现了自己的很多面,你让我感到安心。所以我才不用伪装自己。”
一瞬间,悦子明白了。相处舒服就是最好的状态啊。不用委屈自己,不用囿于容器里面,调整着自己的姿态。就是因为能放心地展现自我,没有心理包袱,这才是相处的最好的相处状态啊。所以,这一次,她不要再失恋了。
借用在朋友圈看到的一段话:
《亲密关系》演出结束一位观众的感想:“并不是在一段感情结束后才回到真正的自己,而应该在一段关系开始之前就是一个完整的我”,所以,要“保持爱情有来有往的平衡性、自我精神的独立性以及不断提升优质自我的发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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