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是否值得记载?我有过的,你是否也曾经历过?
是年一岁,初学语言。因为母亲终日不离左右所以学会了“妈妈”一词,逢人无论是谁便叫“妈妈”。母亲极为开心,这一征状在父亲的表现来看稍有不满
是年二岁,始爬行。常常在卧室客厅之间急速爬,四肢似乎得到了无穷的发泄,直到偶有一日与客厅中木质座椅发生剧烈碰撞,致使额头外凸而椅腿内凹,形状惨烈。父母极为愠怒。遂取消自由行动权。
是年三岁。因年代久远,资料不全,无从考证,乡老亲朋口口相传中也未有详述,故按推断应无大事发生,略过,且不表。
是年四岁,受父母之命而赴幼儿园感受学前教育。毕竟年少无知,对漂亮的女老师毫不感冒,到今日,早已忘记她当时的笑容。
是年五岁,春,为一块积木而与同班一女孩起了争执。相持不下,她握起她的小拳头重重的打在我的胸口。我一迟疑,积木被她抢去。后老师问我为何不还手,我答,打在她身上她会痛啊。众老师皆为之惊奇。
是年六岁,师从表哥而学捣乱之法。每从邻居阿婆家过常跑过去敲门,待主人即将来到之际迅速闪开,如此周而复始。为的是躲在不远的墙角看着她生气时的无奈状,未觉有愧。
是年七岁,入小学进修。初次站在讲台前自我介绍,由于紧张浑身都在发抖,红着脸盯着脚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终于在老师的数十次鼓励下小声说道,我妈叫我辉辉!遂成名言,经典了五年。
是年八岁,于路上捡到五元纸币一张。心里犹豫了半天,对于交给老师还是留着买我喜欢的零食始终不能抉择。后狠下心去买了一包“小浣熊”,然后把剩下的四块两毛交给老师。啃着干脆面听着老师一顿猛夸,直接脸红到脖子根,想不到这个细节又被老师当做谦虚的典范。
是年九岁,与堂弟一起玩超级玛丽。怎奈技术太菜,手柄在手上停不了几秒又回到堂弟的手中。就转而站在观众的角度去欣赏堂弟的技术,渐渐无聊,于是一致同意改玩魂斗罗。然而两关过去,性命又全死光,不忍浪费堂弟的命就不去接,于是又欣赏到堂弟另一个境界的高超技术。
是年十岁,刚正月初,随父母回祖母家省亲。得压岁钱若干,就去村中小店买来几盒小鞭炮。一根根点着头部的火药扔掉,着看它们突然炸响把旁边的人吓一大跳,我只是大笑。后来突发奇想用打火机去点鞭炮的中间,数十秒后的爆炸又为我惹来一顿母亲牌臭骂。幸好没伤着手,母亲终于不用为自己看护不周而自责。
是年十一岁,渐渐发现我很聪明。语文一百分,数学又一百分,作文老是被老师当做范文在班上朗读,一米三的个头也骄傲得很神气。不过还是喜欢玩弹珠,也会把用过的练习本一张张撕下来,折着飞机,折着火箭,或者拿剪刀在头部稍下的位置剪个卡槽,用一根橡皮筋拽着,嗖的弹向对面的楼顶。
是年十二岁,升初中,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开始告别黑猫警长,月亮姐姐和葫芦娃,小叮当还有没有跟着大雄走,灌篮高手已经毕业工作了吧,奥特曼是否消灭了所有的怪兽?我迫切渴望一个回答但没人知晓,慢慢消失的无忧无虑前途不怎么明了。
是年十三岁,喜欢上一个女孩。为她的气质所倾倒,单纯的暗恋,觉得对她的喜欢都那么清澈,迷上她的笑容与背影,经常在上课时唆使目光游离在她和黑板之间,发现情感真的很奇妙。
是年十四岁,过年穿的新衣服又大了一号,获得了羡慕不已的小西装、小领带和小皮鞋,除夕的夜里就枕着它们入睡,然后梦见自己焕然一新潇洒气派,只是在梦里还有爆竹响个不停,闻到了很浓的硫磺味。
是年十五岁,来到了小学时就很羡慕的高中。因为那里的池塘遗落了我曾经的梦想,我需要用三年时间去找回,还有里边的假山,只记得当时门卫匆匆的赶到,汹涌的火气老远就烫着我们四散逃跑,我的脚还只触碰过山腰。
是年十六岁,努力去告别单纯。推开人生的大门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进去,在等待着另一只脚也一并抵达,却发现有另一扇门在等我。喜欢上读书,硬是可以用极强的毅力省出几十块钱,每期一本的《读者》,跟朋友一起邮购“九九读书人”上介绍得不错的书。
是年十七岁,离开了陪伴三年的高中母校与同学。眼神中蔓延着留恋,体会着什么是难舍的情结,友情就缠在面前,随着一个个端点的离开被拉长成线,有的还紧紧相连,有的断开了很大的区间。下一处是什么地方,那里是否属于另一个端点,那里可也有交界?
是年十八岁,成人了。这又意味着什么?拥有了身份证,可以自由的去感受一切作为儿童所不曾体会到的,还是其他?是长大了吧,该为自己负责了。另一个版本的烦恼要来了,抛开了成长的阵痛,它出现的更突然,但伴随的更长远,已经跟人生绑定,附件里还黏贴着理想。必须为自己负责,谁喜欢一生的庸碌?
是年十九岁,渴望一份感情。却发现这个世界已经被物质给宠坏了,纯粹的感情付出已经很难得到等值的回报,而带着物质的感情又禁不起各种诱惑的袭击。觉得白头到老都是痴人说梦,十年好合已经属于上天眷顾。渴望一份感情又害怕她真的来到,我凭什么来守护住我的爱情?我不知道。想起了十三岁那年喜欢上的女孩,文气而又秀气,还是那么单纯的喜欢。
是年二十岁,又是一个周年。在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深沉。难得回了一趟老家,看到当年游过的池塘散发着混合型的恶臭,远远地绕过那几块放过衣服的石阶。天上的乌鸦都难得见到,有时候天还是很蓝,但日子不再缓慢。我们走着,都行色匆匆。
是年二十一岁,就像现在,用一种回忆的语调叙述我的过去。只是缅怀着我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时间在我的青年时代,地点在我的大学里。也许,我们都拥有过类似的记忆,只是它只出现在我们人生的前奏部分,有的已经变得模糊,有的早已忘记。
真的,我想知道,这一切是否值得记载?我有过的,你是否也曾经历过?
写于2009年/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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