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今年二十二岁了,在一所普通专科院校读临床护理学,刚放了暑假,开学大四。
放假第一天,小玉想,暑假那么长,玩几天后就去找工作挣点零花钱吧。
她从前十几年,除了学习,就是吃喝玩乐,是时候让自己做出点改变了,也能为将来工作积累点为人处事的经验。
但是第二天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睡到中午自然醒,看会电视,刷会手机,吃午饭,然后睡下午觉,接着电视手机,吃晚饭,再接着手机电视,一直熬到凌晨两三点。
这样周而复始了半个月。
爸爸说:出去找个工作或者学个车吧,整天窝在家里像什么话,你学费那么高自己也想想办法,多少给我们减轻点负担。
妈妈说:你自己去挣点买零食的钱嘛,整天窝在家里再把自己憋坏了。
爷爷特地从老家打电话过来骂:
二十二岁,这么大人了,能不能要点脸,成天好吃懒做赖在家里啃老。看看你表妹,人家又会做饭又勤快,早早去打了暑假工给她妈贴补家用。你再看看你,我的老脸都要被你在亲戚那丢尽了。
小玉无动于衷,这些话往往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暑假过去一个月的时候,小玉胖了五斤,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长了一个洞。
起初闭上眼睛,在黑茫茫的一片里,她似乎能感受到一颗如黄豆般大小的光圈。
后来就愈演愈烈,成为一个椭圆形的,边缘发着白光的,深不见底的大洞。
每次一闭上眼睛,她仿佛就趴在了洞口,双手死死地抠着洞口边缘,洞里呼啸着,有风的声音。
无穷尽的虚无感。
小玉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打开电视,从前喜欢的电视剧,综艺节目,看过几分钟就觉得没意思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半天,也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然后就变成了三件事:吃饭,睡觉,和发呆。
每天睡到中午自然醒,瘫在沙发上发呆,吃午饭,睡下午觉,睡一下午,然后吃晚饭,接着再在床上发呆,一直熬到凌晨两三点。
发呆是名副其实的发呆,什么都没想,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留下一具不会动的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闭上眼睛,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洞口上方了,双手还是死死扣住边缘,姿势极为扭曲。
有风从洞里吹向她的心口,她的头不敢往下,拼命仰着,无法控制的失重感。
以及无穷尽的虚无感。
妈妈说:你看看,都快熬成个傻子了。
爸爸说:出去走走吧,不找工作不学车你也出去走走。
小玉这次决定听话。
她把自己拾掇了半天,一个星期没洗的澡洗了,头洗了,往脸上又抹了隔离抹了防晒,还简单涂了一只烂番茄口红。
戴上黄灿灿的渔夫帽,她满怀期待地出门了。
外头的阳光盛大,她一把自己整个暴露在其中,就立刻感受到了有不知名的火焰在自己身上缠绕,灼烧。
艰难地朝前走了两步,有一两个行人与她擦肩,她的腿就开始抽筋起来。
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出门不过十分钟的小玉又重新回到了家里。
到了要睡下午觉的时间了呢。
小玉想,她这个病可能好不了了。闭上眼睛,依旧是那个椭圆形的,边缘发着白光的,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回,她不再抠着洞口边上了,放任自己整个慢慢往下滑去。
死,是死不了的。活,也是不可能活着了。
小玉今年二十二岁,在一所普通专科院校读护理学,开学就大四了。
她得了一种病,可能小时候就扎了根,在这次漫长的暑假,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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