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我与父亲二三事

007 我与父亲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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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年，父亲明显老了。

原本浓密黝黑的头发完全变白了，脸庞上的皱纹也开始逐渐多了起来，背也变得有些驼了。虽然依旧还是那个急脾气，但是相较于当年，性子也是温和了不少。

在省城上班挣生活，每年回家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所以，我便愈发珍惜每次回老家的机会，总想跟他们老两口多待一会儿，多聊几句。

父母虽然岁数大了，但依旧时常挂念着离家在外的我们。尤其是父亲，虽然话语不多，但是每次回家我都能真切地感受到见到我们回来时他内心的喜悦，和每次我们离开时他心中的失落。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时光如水，岁月匆匆，以往种种，与父亲在一起的旧时光便如电影画面一般在眼前闪现。

007 我与父亲二三事

2

小时候，我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父亲和母亲都是工厂里的普通工人，工资都不高，有限的收入既要供我和妹妹上学，又要赡养爷爷、奶奶和姥姥三位老人，因此日子过得比较清苦，有时候甚至会比较紧巴。

作为一家之主，父亲总是想办法来改善家里的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几个工友一起给人家焊锅炉、装暖气，每天都累得精疲力尽，回到家里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由于长期从事电气焊作业，父亲经常会被电焊光打眼，导致双眼充血，不得不半夜里让母亲用凉毛巾给他敷眼，才能稍稍缓解缓解痛苦。

尽管离开农村老家进县城工作已有好多年头，但那时每年春节父亲都会带全家人回农村老家过年。

至今我还记得，有一年春节，父亲带我和妹妹回农村老家过年，他骑着一辆二八的自行车，后面驮了两个荆条编的大筐，一个大筐里装了用粮票和钱买到的大米、白面，以及那时平常难得一见、只有过年时限量供应的酸三色水果糖，另一个大筐里装的则是年幼的妹妹和我！

山路并不好走，我在筐子里被颠簸得很难受，见父亲只顾用力蹬车，也不理我们，就问：“爸爸，这路这么不好走，你蹬车这么费劲，为啥咱们非要回老家过年啊？”

父亲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过年了，一家人要团聚在一起，你爷爷和奶奶都盼着咱们回去呢。所以，就算路再不好走，咱们也要赶回去。你看看路边那些大树，无论长得多高多壮，树根还不是扎在土里？老家就是咱们的根啊！”

我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哦，原来咱们的根就是老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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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从小学上了中学，脾气也见长。

一天傍晚，放学回家，刚放下书包，父亲就对我说：“走，跟我一块去干点活！”我有点不愿意，就抗议道：“我上了一天学，刚到家，还没歇一会儿呢，就要去干活……”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父亲瞪了我一眼，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难道就不应该为家里干点事？你妈昨天值夜班，今天又上了一天白班，回来就跟我一起去干活了。我让你去干活，是让她能稍微歇歇，难道你不应该去？”

我还想辩解，父亲却直接递过来一把铁锹，说：“我也知道你累，但你是个男人，就不应该让你母亲那么辛苦。别磨叽，快跟我走吧！”我不情愿地拿着铁锹跟在后面，来到菜园里。

当看到瘦小的母亲正在弯腰翻土，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抢过铁锨，让她到一边歇一会儿，然后用力翻起土来。

父亲过来和我一起翻土。一边干活，一边对我说：“这就对了，你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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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到后来，我上了大学、在省城工作、安家。故乡基本上就只剩下了夏天和冬天。但是离家愈久，便愈挂念家中的父母。

去年中秋节，我在学校加班，带学生军训。一大早，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父母一切都好，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回去与他们团聚，只能等国庆节假期再回家了。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有些寂寥，稍稍停了一下，才说：“没事，没事，工作要紧，把学生们带好啊！”我心里有些痛，赶忙找个理由让父亲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一刻，七尺男儿的眼里早已是泪光闪烁！

两天后，军训结束，我打电话回家才得知，原来中秋节那天是叔叔病逝了，打电话时父亲原本是想让我回家奔丧，但是怕我影响工作，强忍着没有告诉我。

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回老家，在叔叔的灵棚外面见到父亲时，发现他面容很憔悴。刹那间，我心中千言万语，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父亲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来到我身边，冲我微微点了点头。从他的眼神里，我读出了宽慰和牵挂！

007 我与父亲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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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得就像老家大山上的一块山石，少有人注意。但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几十年来靠一己之力对抗着生活的风雨，撑起了一个家庭，呵护了一众家人。

有些事，随着经年岁月的洗刷慢慢变得淡了，或许连父亲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么多年，这些小事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甚至愈发分明。

因为，正是这样一件件平常小事，让我懂得了什么是不忘初心，什么是责任担当，什么是亲情无价！

2018.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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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国庆节以后，父亲为了治疗老胃病而在老家和省城之间奔波，每周都要坐长途班车过来省城就诊。而我由于周末不得闲，陪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念及此，心中愧疚。惟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颐养天年。

图片@夜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