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态在家的这些天,小区里住户和住户之间,和物业甚至和社区工作者之间,都发生过口角和摩擦,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儿。疲劳紧张的状态,焦虑不安的心情,很容易以愤怒的形式展露出来。
女儿小时候总生病,几乎每月一次医院。我每次都仿佛有一腔愤懑无处发泄。过后常常自责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对孩子居然这么不耐烦。现在想来,那愤怒背后隐藏的是无能为力的内疚和焦虑担忧。
十几二十岁的那几年,我和父亲会因为一点小事儿甚至一句话就吵起来。过后连为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就只是被愤怒的情绪裹挟,不由自主。如今知道,面对已至古稀之年的父亲,看蓬勃的生命力一点点从他身上抽走,那是深深的害怕失去的恐惧。于父亲而言,对于这个还没毕业还没真正开始生活的小女儿,何尝不是呢?遗憾的是,我们都不知道,这可恶的愤怒竟是源自因爱而生的恐惧。
毕业后工作,恋爱,哪一样都不顺利。我感受得到他对我的失望,如同我对自己。它带着愤怒的面具横亘在我和父亲之间,我们失去了心平气和的交流。
父母总是催着我结婚成家,我知道是年龄让他们恐慌,怕留我孤零零地飘摇。可真到我婚期定下,父亲像是对我又像自言自语:“其实你也没多大,腊月生的,还赖了一岁。”
出嫁那天,我看到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用手帕擦泪,尽量躲在人后。暗自在心里发愿:此后人生,不退不败。
年近不惑之后,我很少愤怒生气了。绝不是什么温柔知性脾气好,而是品得出自己和他人愤怒背后的隐秘的情感,无外乎自责,内疚,失望和恐惧。
父亲走得有点早,我明白得有些晚。人生并不可悲,不过是有些可悲的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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