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往事(一)：内华达州的离婚经济

美国往事(一)：内华达州的离婚经济

美国人的生意头脑源自联邦制度、基督教传统、还是地理文化？一句话说不清，但有时候看着他们把任何事物都能当成生意来做，真是服了这种“钱串子”脑袋。除了淘金热、石油热，联邦制度本身也孕育着巨大的生财机遇，在20世纪初的内华达州，离婚实际上成为了一种主要的经济动力。

在独立战争至南北战争期间，大多数州都放宽了各自的离婚法，一般来说，大西北地区新建的州较为开放，而沿海各州限制严格。这种差异促使那些想尽快离婚的家庭会选择“迁居”，东部的怨偶跑到西边的俄亥俄、印第安纳等地寻求婚姻自由，纽约州若想保持其伪君子的风范其实挺难的，富人们成群结队地跑到内华达去了结心愿。1858年的《印第安纳每日新闻报》报道说：“这里挤满了互不匹配的丈夫和妻子，他们或受人虐待，或虐待别人，或蛮横暴力，或淫荡放肆，就像一屋子的臭水堵塞了下水道”。当然，前提是这些人需要在本州居住超过一段期限，注册成为正式居民。1880年之前，达科塔州要求居住期为六个月，此政策一出，吸引了大量东部想要离婚的人络绎不绝。一位当地律师夸耀说：“达科塔州的恶名对我们没有坏处，它替我们在外界做了宣传，给这里带来大量金钱，不仅用来支付离婚诉讼费，还用来投资”。

在这个大有可为的新市场，州与州的竞争十分激烈，鉴于多数州的居住期定为半年，“后起之秀”内华达议会则通过法案，办理离婚手续只需要居住够三个月即可，随后听闻爱达荷和阿肯色也准备下调为三个月，内华达议会连忙又改成了六个星期也行，下决心要占领先机。这项政策不是没有反对声音，但，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议员因为“不得民心”，甚至被选下了台。最终，内华达州在这场离婚大战中遥遥胜出。有数据为证，1920 年前后，内华达州一年批准离婚案件大约一千起，1930年激增为五千二百起，1940年激增为一万一千起，最高时达到了两万多起。与此同时，它还放宽了婚姻法，在全国结婚需要验血和等待3天的情况下，内华达“24小时日夜办理结婚事宜”，这就吸引了大批心急如焚的有情人。一些颇有名望的人士纷纷赶来，午饭时分，办理了离婚手续，当天晚上，便迎娶了专程赶来的情妇。

“淘金日子复兴有望，有心人士莫失良机”，《内华达州日报》这样写道。在离婚产业的带动下，旅游业蓬勃兴起，那些来办手续的人顺便住下来，捎带着寻欢作乐，挥霍钱财。直到1911年，拉斯维加斯还算不得一个城镇，但在短短20年内，出现了无数霓虹高悬的夜总会，歌舞女郎，喜剧明星。“光离婚还不够开心”，很快洛杉矶和纽约的人士就信服，到拉斯维加斯寻求解脱才更为富有乐趣。离婚业和娱乐业互为促进，相得益彰，拉斯维加斯的离婚数量几乎占到了内华达州的一半。这种玩法，其他州就望尘莫及了。据1950年的统计，内华达州的离婚率是其竞争对手的5倍，而结婚率是对手的10倍。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制度红利”吧。人烟稀少的内华达州，靠着自己的机灵劲在美国经济社会的版图上找到了一席之地，虽然听起来不甚光彩，但法理上无可指摘。制度催生的一些“意外产业”不仅美国独有，世界各地也不稀罕，想一想我们身边，社会制度和人们的“机灵劲”没一天不在博弈，新行业的出现有时候“纯属意外”。内华达的成功，证明了美国《宪法》和联邦制度是一些地方寻求发展途径、获取财富和权力的一大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