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爹用一瓶农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让村里很多人都喘不过气来。那天去帮忙安葬抬棺材的老爸回来之后,一直郁郁不乐,我便追其缘故,只见老爸的眼圈发红,有些落魄地说:“这让他的妻女怎么办?”
吴二爹只有一个女儿,二妈身体不好,嫁给二爹多年才有了一个女儿,老年得子也算可喜,虽说在农村孩子都是两三个,更有甚者为了生一个儿子不顾已经有了四五个女儿,农村人的这种“女儿终究是外人,儿子才是自家根”的思想,让不少女孩子也难以受到好的待遇,其中就明显的就是辍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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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有一个很好的称号叫“心疼女子村”,注意这里的“心疼”是对女孩子漂亮的一种称赞,谁家女孩漂亮,我们都说她心疼,虽说这种叫我令我有些不解,但暂且理解为令人怜爱心疼的意思吧!而吴二爹的女儿吴娜就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看,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总是另别人看得入神,白皙的皮肤透露着几丝红晕,俏皮可爱的鼻子增添了几分灵气,就连那小巧的嘴巴,一度让我走入美人画的感觉,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一举一动让我这个女孩子心动。
吴娜和我弟同岁,上学期间一直和我弟在同一个班级,她不仅长的好看,性格也憨憨的,和很多朋友能玩在一块儿。在吴二爹下葬三天后,我弟便带着一众朋友去安慰吴娜,据我弟说二妈的状态很不好,长年疾病缠身,早就消瘦无比的身体在那几天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吴娜也哭的眼睛肿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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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很多老人相继过世,奶奶总是无限伤感,面对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奶奶更是暗自抹泪。奶奶和吴二爹的妈妈是很好的朋友,她们那一代人,如今很多已经离开,而那些老人放心不下的孩子,如今也都状况百出,各种滋味或许也就奶奶能懂吧!吴爷爷和吴奶奶在暮年也都凄惨不已,村里很多流言传说,奶奶却不愿跟我谈起。
吴娜在去年考县里高中时落考,只能去了附近的一家中专读计算机专业,虽说读的计算机,但据我弟说目前连英文二十六个字母都还没记全,或许去学校,也算是新时代的一种影响吧。然而我这一代女孩子,我那些曾经的小学同学,如今早已嫁为人妻,孩子都开始上幼儿园了。
村里的大人大多思想老旧,读书还不如种地,去学校花钱还不如去工厂打工赚钱,这种思维方式一方面使得他们对孩子的学业一点都不重视,另一方面又潜移默化影响孩子的判断,那种十年寒窗和打工一天几十块钱的快感,很快就蒙蔽了她们的双眼。出门打工一趟,回来洋气了很多,开始学着“城里人”打扮化妆,厚厚的粉底遮盖了农村女孩特有的腼腆和稚气,她们试图让我感受到了那种“时髦”,会特意踩着高跟鞋在我家门口扬眉吐气地经过,但东施效颦的感觉不仅让我感到一阵无奈,同时也有点心疼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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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年她们陆续结婚,不是找了附近村子一起打工的男孩子,就是不顾家人阻拦跟着同是打工的孩子去了别的省,据说他们父母唯一的眼界就是看到了女孩子找的下家竟然比他们家还偏远,那里山很大,水更清,只是孩子回娘家一趟,遥遥无期。
如今,时代变化迅速对有些农村人而言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发现种地不再赚钱,打工还要识字,孩子又没啥本事,养活自己都难。他们在村里守着自己的一块地方,那些地方有些坍塌,但也无处可去,只是祈祷野猪可以少一点,别没事有事在村里瞎逛。村里已经有了几许野猪啃人的事件,毕竟深山老林,在退耕还林的政策下,树林多了,野生动物也多了。村里不像往年,没了枪支,野猪似乎有了很大的威胁,但野猪,是有枪支也不能杀的,毕竟国家保护级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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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爹也算是这些大人中的一员,据说当时吴娜没有考上高中时就让她去打工,虽说只有一个女儿可以当儿子养,但他认为“知识改变命运”估计不会降临到女儿身上,让她念中专,学费又贵,毕业了又啥都不是,而且女儿脑子太笨,不像我成绩一直很好。他给我爸爸这样讲时,我爸表示不愿苟同。
吴二爹自杀了,村里很多人说是压力大,妻子看病花了很多钱,女儿花钱又浪,他自己身体也不好,打工出力总是被嫌弃。
这一场场悲剧的背后都可以往前追根溯源,无疑是在四面环山的村子里,一代代人的思想被缠绕在此,或许说,这些被禁锢思想的人,未曾真正看到过真实的世界,死亡对他而言,似乎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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