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好了,这次的催眠就到这里吧,回去记得按时吃药”
“谢谢,我会的。对了,安瑞儿早上起来不太有精神,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可能是想妈妈了吧,这周末带它来见见帕尼诗吧”
“OK,那我先回去了,海棠。”
“嗯,路上小心。”
隋缘是一名律师,三十多岁就已声名远扬。正因如此,工作的压力,让他总是失眠,不得已,才找了一位心理医生寻求帮助。海棠的医院并不大,甚至没有牌子,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因为解决过一些棘手的病患,让这个安置在锦绣大厦18层的小医院,名声大噪。隋缘第一次见到海棠,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想到海棠比自己大了二十几岁,又觉得应该没可能与她有过什么渊源。
隋缘的生活很单一,多半时间是在工作,不是在法庭上,就是在为了案子准备资料。休假的时候也只是睡个天昏地暗,然后去楼下的面馆来碗牛肉面。但海棠认为生活太过单调也会让病人情绪不好,于是就把自己的帕尼诗刚生下的小狗仔送了一只给隋缘。隋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好一只小狗呢?还好这周末可以送安瑞儿去看妈妈,隋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贰】
“早啊,师傅”
“早,安妮,麻烦把下周一开庭的案子的资料复印一份给我,尽快,谢谢”
“OK,没问题,不过师傅,过了今天就是周末了,下周一开庭,我们真的能准备好吗?”
“放宽心,不是还有我呢么?”隋缘眯起眼睛笑了。
“嗯,我相信师傅!我先去准备资料了,半个小时后一定按时放在你办公桌上”安妮踩着小高跟鞋转身离开。
“这风风火火的丫头。”隋缘拎着办公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次的案子还是很棘手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跟着男朋友私奔,却在出租屋遇害,先奸后杀。女孩的男朋友口口声声说不是自己害的,但女孩的体内检测出了其男朋友的DNA。女孩的父母红着双眼来请律师,一定要把那个拐走自己女儿的畜生告到监狱里去。
隋缘本来不想接这种情杀案,但老两口拿出的照片,却让隋缘动摇了。照片上的女孩,长的与隋缘之前的女朋友司徒月,十分相似。想到司徒月,隋缘靠在办公椅上,闭起了眼睛。
“师傅,你不是说你养了只小狗吗,我超想看看哎”安妮撒娇的眨了眨眼睛。
“可是明天我要带安瑞儿去见它的妈妈,我晚上给你拍照片吧”
“好啊,那就等有机会再去看小家伙吧!忙案子的同时也要好好休息啊师傅”
“知道啦,下班吧,我们周一法庭见”隋缘开着车子离开律所。
【叁】
“老板,来碗牛肉面打包”
“又是你啊小伙子,今天不在这吃么?”
“哦,我养了条小狗,想尽快回去看看它。”
“好的,马上就来啊”
隋缘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家小店的墙壁放空。这家店开在楼下已经五年了,一开始,觉得口味跟司徒月做的很像,于是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司徒月,这是今天第二次想起她了。记得刚工作的时候,没有钱,每天只能吃面条,司徒月便想着法的换着花样做面条。最终还是牛肉面胜出,但每次司徒月都会将少的可怜的牛肉给自己,笑着说要减肥。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弄丢了呢?
“小伙子,你的牛肉面好啦”老板轻轻的拍了拍隋缘。
“好,谢谢啊”隋缘接过面,转身离开。
'滴滴''滴滴'隋缘伸手拿过手机,安妮发来消息:“师傅,给我看看安瑞儿,我想给小家伙买些小衣服”
“等着啊,这就给你拍,多买些,师傅给你报销”
“安瑞儿,来,看镜头!”
“咔嚓”“这么害羞啊,你很漂亮的安瑞儿。”
隋缘给安瑞儿喂了几粒小饼干,自己扒了两口面条。顺便想着要不要明天去给安瑞儿买袋巧克力味的饼干。
“师傅,你发来的照片上哪有狗狗的影子啊”安妮打电话过来问
“怎么可能?难道我刚才没拍上?你等着啊,我再给你拍一张。”隋缘挂掉电话。
“来,安瑞儿,我们一起合影吧”隋缘抱起乖巧趴着的安瑞儿来了张合影。
“师傅,我的手机好像出问题了,还是等有时间我去看小家伙吧”安妮挂掉电话,面如死灰。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没拍上我们的安瑞儿呢?明天要去看妈妈了,开心么?”隋缘把安瑞儿放在肚子上,给它顺着毛。
“呜呜呜”安瑞儿趴在隋缘的肚子上,轻轻的呜咽。
【肆】
“海棠,我带着安瑞儿出发啦,你吃早饭了么?我可以帮你带牛肉面~”
“好啊,正好我还没吃,就尝尝让你赞不绝口的面吧”
“好的,等我,我九点之前一定到”隋缘挂了电话,往面馆走去。
叮咚!叮咚!
“你来啦,快进来”海棠拿出准备好的拖鞋放到地上。
“拿着面,还有安瑞儿。”隋缘蹲下身换鞋。
“我新泡了花茶,你尝尝,作为你帮我带早饭的报答”海棠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隋缘端起茶杯闻了闻,酸酸甜甜的,很清香。心里想着,海棠保养的真好啊,五十多岁的女人,体态轻盈,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里饱含智慧,身上还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海棠,你一个人住么?”隋缘环顾四周,发现海棠的家非常简洁,连张照片都没有。
“是啊,在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和我丈夫离婚了,之后就一直自己生活了。”海棠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
“那你有其它的家人么?哦,我是说,你不会觉得孤独么?”
“原本我有一个女儿的,但是后来去世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自己生活。”
“很抱歉,提起让你伤心的事了。”
“没关系,对了,你还不困么?”
“什么?我…”隋缘摇了摇头,昏昏沉沉的。
“困了就睡会儿吧,不用担心”海棠拍了拍隋缘的肩膀。
【伍】
“唔,好渴”隋缘缓慢的睁开眼睛。
随即感受到了什么,隋缘瞬间觉得后背发凉。自己被固定在了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浑身酸软。“被绑架了!”这是隋缘的第一个反应。
“你醒了,果然是年轻人,恢复的很快嘛”海棠推开门,走了进来。
“海棠,你,我,我是说,你为什么把我绑起来。”隋缘试着动了动手脚,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已经僵了。
“为什么绑你,让我想想,因为我想做个实验,你正好是送上门来的试验品啊”海棠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非法圈禁,我有权利告你”隋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愧是律师,动不动就要把人送上法庭呢”海棠缓缓的带上一双医用手套。
“你…我警告你,不要碰我!”一滴汗从隋缘的鬓角上流下来。
“呵,你不是一直幻想着自己成为律师界最出彩的律师家喻户晓么?不是一直盼望着踏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么?不是一直想娶一个有地位的女人走向人生巅峰么?只要这一针下去,你全都可以实现,你感谢我还来不及,躲什么啊”海棠慢慢的在一根极细的针里抽满药水。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隋缘惊觉,他对海棠的了解少之又少。
“我是谁,我是海棠啊,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全名吧,我姓司徒,司徒海棠,很高兴认识你。”海棠把针对准了隋缘的血管。
“司徒?难道你,你是司徒月的?”隋缘挣扎着想避开接近的针头。感觉到针进入皮肤的刺痛,隋缘绝望的闭上眼睛。
“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入局花了多长时间么?不过现在看着你垂死挣扎的样子,就觉得一切都没有白费。”海棠凑近了隋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脸上带着病态的美。
“为了让你时刻记得与司徒月之间的种种,宁愿用五年时间去经营一家让你念念不忘的面馆,这可是笔大投资啊”海棠勾起嘴角,无声的笑。
“什么?楼下那家面馆是你开的?为了我,你这样做太不值了吧”隋缘捏紧拳头。
“为了让你可以不起疑心的失眠,然后来找我这个心理医生,你能说我不值得么?”
“那安瑞儿也是你让我进入圈套的一个筹码么?”
“哪里有什么安瑞儿,那不过是我每次对你催眠的产物而已。”海棠轻蔑的笑了笑。
“当时和司徒月分手,我们两个都有原因,你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要我的命吧”隋缘感受着自己慢下来的心跳,无力的说。
“不要狡辩了,你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最该死,以梦想为理由抛弃陪你共患难的人,根本没资格活着!”海棠崩溃的大喊!
“你是上帝么?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死活,如果我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会受到惩罚”隋缘攒足了力气踢向海棠。
海棠被踢倒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愤怒,只见她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细软的丝线,慢慢的向隋缘走过去。
“这是你自找的,去问问上帝,你该不该活着吧”隋缘感觉到丝线一点一点进入自己脖子里,微睁的眼睛里全是海棠扭曲的脸。
【陆】
'滴滴''滴滴'
隋缘抓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师傅,你昨天又失眠了么?赶紧来律所,新案子”
隋缘一跃而起,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昨晚睡觉忘记摘耳机,耳机线缠绕在脖子上。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打透了。隋缘起身站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眼下有一片乌青,就知道,又没睡好觉。到浴室冲了个澡,换身衣服赶紧往律所赶去。路过客厅,发现茶几下面有两袋狗饼干,惊坐到地上,脸色很难看。
隋缘环视了一圈整间屋子,想着或许该搬家了,抓起车钥匙下了楼。
楼下正在放鞭炮,新饭店开业。“越吃越香面馆…”隋缘仿佛被钉子钉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魂不守舍的开车到律所,一进屋便被拦下了。
“师傅,里面的老夫妇是新的委托人,您跟他们谈谈吧。”
“安妮,有件事拜托你,帮我查一下锦绣大厦18层的业主”
“好的师傅”
隋缘转身进了会客室。
“隋律师,听说你是这个律所最有名的律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老夫妇见到隋缘便哭了起来,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你们起来,慢慢说明情况。”把老夫妇扶到沙发上,隋缘看着老夫妇,向后退了一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我们那个傻女哦,就那么跟着那个小流氓跑了,谁说都不听,竟然惨死在他乡啊…”老夫妇哭的声嘶力竭。
隋缘像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转身跑出了会客室。途中撞到了安妮。
“师傅,这么快就谈完了?”
“安妮,查到了么!查到了没有!隋缘摇晃着安妮的身体大声问。
“查…查到了,业主叫司徒月,但是锦绣大厦的物业说,已经联系不上司徒小姐很久了…”隋缘跌跌撞撞的向外走。
“哎,看着点啊,我这还有箱子呢”一个快递小哥被隋缘撞的倒退了两步,埋怨道。
“对…对不起”隋缘擦了一把脑门的汗。
“隋缘,在不在”快递小哥问到。
“我就是,这是…我的快递吗?
“当然是你的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在这签字”快递小哥把笔塞到隋缘手里。
“这寄件人和收件人一样奇怪,我们都说了不能快递动物…”快递小哥还在碎碎念。
“什么动物!”隋缘抓住快递小哥的衣领。
“我警告你啊,快放手,律师也不能随便打人啊,你自己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快递小哥推了隋缘一把,转身走了。
隋缘看着快递盒子,觉得快要窒息了。颤抖着手拆开,打开盖子,赫然发现正在与自己对视的安瑞儿。隋缘觉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的同事好奇的凑过来“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隋律,谁寄个空箱子给你啊,开玩笑呢吧”
隋缘死死的盯住那个同事“你说什么?!”
“我…我说谁给你寄了个空箱子啊”同事像看见了怪物一样,转身走了。
安妮走过去捡起快递包装袋,看见上面写着,快递物品:小狗,安瑞儿。再看看空空的盒子,蹲下来崩溃的大叫。
隋缘颤抖着挽起袖子,看着自己的胳膊,赫然有一个乌青的针孔。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隋缘一头栽到在地上。
朦胧中,一个女人摇曳着走远,背影看起来,那么像最后一次争吵后,离开的司徒月。
快递单上,寄件人的位置,很奇异的没有名字,而是画了一朵异常妖艳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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