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5年里，我常常想，嫁谁不是嫁，反正最后都会不爱。
契约精神才是最重要的。选一个自己爱的或者爱自己的，不如选一个有契约精神的男人。
然而兜兜转转5年之后，我嫁给了初恋。
快30岁时，我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这5年间陪在我们身边的朋友们，纷纷到场祝贺。
他们称这样兜兜转转还是你的爱情，如果写一篇新媒体文章，那就是10w+的爆款，大姑娘小媳妇会看的潸然泪下。
那天陪我走过5年前那半年时光的闺蜜，拉着我，话都不说，连干3杯白酒，眼睛像一汪潺潺的泉，泪无声无息的涌出来，与周围热闹的氛围全然不同。
我看着她，鼻头酸涩。我想，这场婚礼中幸好，还有她参加。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想她是要祝我幸福的，只是这幸福实在变得不那么痛快。
1
这是一场来晚5年婚礼。
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来的晚了，连快乐都不那么痛快。我想，这场婚礼也一样吧，来的晚了那么几年，连幸福都变得浮在脸上，仿佛永远无法抵达心底了。
那一年是我跟他谈恋爱的第三年，年底刚刚见完父母，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商议着两个孩子年纪不小了，不如长辈们见个面，坐下商量一下婚事。
他妈妈握着我的手，跟我讲五一小长假想请我妈吃个饭，见个面时，我涨红了脸。我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眼睛不知该落在何处，最终停在她握着我的手上，从嗓子眼里推出一句话，“嗯，我回家跟我妈说一声。”
没多久他妈妈的电话打来我家，与我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半个多小时，就把两家家长见面的事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我与他通话，觉得连手机都是烫的，那时的欢喜，是真的欢喜，仿佛心口放了一块怡口莲，悄悄融化。这种又甜又暖的欢喜，是年少时发现他也喜欢我，两只手第一次牵在一起时的欢喜不一样的另外一种欢喜。
我说，阿姨今天约我妈见面了，他们说会商量我们的婚事。他轻声笑了一下，是哦，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把你娶回家喽。
年后我们搬到一起同居，他正好辞职准备换工作，我学着像个妻子一样下班回来烧好吃的饭菜给他，饭后他会去洗碗。睡前我们会交流今天发生的琐事，或者说些情话。我想，人生最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2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工作还没确定，我感觉他越来越焦虑。直到有一天，我拿iPad玩游戏，无意中发现了他手机同步到iPad的备忘录上记录了对另一个姑娘的思念。
我从未想过在我心中伟岸的这个人，背后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大脑特别清醒，就像一种灵魂升入半空俯瞰世界，我异常冷静的坐在他面前问他，最近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一边玩游戏，一边回我：“还好吧，明天还有两个面试。”
“我们……谈谈吧，你……是不是劈腿了？”
“哈哈，你想太多了，我天天跟你呆在一起，劈腿也没时间啊。”他连一丝异常都没有，手下操作依旧稳的很。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的想多了，竟然轻轻舒了一口气。
“宝贝，你怎么啦？怎么今天忽然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不太对。”我呆呆的望着他，听到他的话，很自然的就回答了他，只是随即我的脑中像炸开了烟花一样，嗡的一声，“你明天有两个面试？这段时间，你白天都出去面试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他手下的操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嗯。“
“说真话，不要……骗我。“不知为何，我听到他的回答，反而开始慌了。
他终于抬头对上我的眼睛，随机迅速躲开，低头退出游戏，把手机随便放在床上，仿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望向我，“好吧，我还出去见了个朋友。“
我听到自己心扑通扑通的跳，四肢变得酸软无力，仿佛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嗓子变得捏紧，声音还是挤了出来，“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就是一个游戏里认识的网友，最近出来面基了一下，吃了个饭。”他好像很随意的说道。
可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对他肢体语言的了解甚至超过他，我看到他轻微抖动的腿时，胸口堵的发闷，喃喃地说道，“你知道吗？每次你心里慌乱，又强作镇定的时候都会有轻微的抖腿。”
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立在那里。我抬头看着他，眼眶里噙满泪水，大脑一片空白。
他愣了几秒捂住了脸，又缓缓蹲下坐在床边，声音变得呜咽，“我骗了你，我……”
“不要再说啦！”忽然之间，我不想知道，原来真相得已证实，就在眼前的时候，会那么可怕。
3
当天他睡在客厅，我躺在卧室坐立难安，眼泪就像溪水一样流不尽。一面我不想从他口中说出再多的细节，一面我又疯狂的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打开电脑登陆了他的淘宝账户，直奔订单删除页面。果不其然，在那里我发现了3次情趣酒店开房记录，最远的已经是一年前，最近的只在前天。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大脑中清晰的听到嗡嗡的轰鸣声，过往的一些仿佛从未觉察的细节竟然在那一瞬间蓬勃涌现出来，仿佛散落在脑海中的珍珠，终于被一根线串在了一起，呈现在我脑中。
终于我瘫坐在地上，仿佛坚持多年的信仰在一瞬间轰然崩塌，压抑的眼泪和声音像喷薄的火山一样再也收不住，终于嚎啕大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像多年前深夜抱着我，为了逃避父亲家暴而跑掉鞋子，跪在荒芜的田野中嚎啕的母亲一样。
我知道，我与他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过往的欢笑与情话，都像变成一则笑话，所有的真情与深情，都变的无法细看，斑驳破败。
第二天，我上午出门找好房子，下午请了搬家公司过来搬家。他站在门口，望着我，眼泪不住的落下，看着我一点一点打包行李。
直到搬家师傅快要搬完的时候，我坐在床边望着空空的房间发呆，他忽然来到我面前，跪在地上把头埋在我的腿上，声音呜咽，“我错了，不要走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我发现自己脸上又湿了，眼泪滚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头发上，我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后推开他起身离开。
4
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始终无法相信那是真的，却也无法用谎言欺骗自己那是假的。
他曾跑去我的公司再次说抱歉，我与他一起吃了午饭，全程不发一言。我想我是爱他的，但是那样的事我始终无法释怀，也不愿释怀。
后来双方家长没有见面，我跟妈妈讲了真相，她沉默也很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我在那段分手后的时间里，闺蜜特意申请了长假，从北京飞来陪我。而我不断回忆反思过去的时光，咀嚼那时的快乐与痛苦，直到半年左右。
那件事后，我仿佛一方面被彻底阉割掉了对他的期待，另一方面又对感情之外的他仍抱有欣赏。
而他仿佛做些弥补，殷勤不减，只是变得更小心谨慎，只有在特殊的节日才会出现在我公司门前，或是只送上一份匿名礼物。每次他的礼物送来，我都变得情绪起伏不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每收到礼物，已经不能让我感到欣喜或悲伤。
大约一年之后，他再来找我，说着想念的话，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抬眼看看他，确认一下他的身份。他还是我喜欢的样子，也是我喜欢的神态，而我却难以感受到那种过去的爱恋。
时间大约真的是治愈的良药，很多事发生之后或许永远都无法释怀，但是时间会让人生出“算了吧”这样一种想法。
有人为我介绍几个人，说可以相处看看。然而我却始终难以再对第二个人生出欣赏，时间一晃五年便过去了。
有一天，我与闺蜜聊天，我问，“有两种人，第一种你知道他会背叛你，而他真的背叛了你；第二种你坚信他永不背叛你，而他背叛了你，哪种人会让我们更痛苦？”
她说，“第二种会让我们更痛苦，但是痛苦的不是第二种，而是我们自己。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啊。”
我听后默默的笑了，隐隐觉得有点酸涩，“是啊。”
我想也许这世上还有更好的男人吧，只是我已经失去如5年前一般去爱的能力，也不想再去信任又不信任之间挣扎。
于是在他又一次跟我求婚时，我答应了。
我仿佛还在爱他，但这种爱却是一种阉割掉生命力之后的感情，我们好像随时可以离开对方，又仿佛可以一直纠缠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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