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奶奶
在潇飞雨的记忆里,吴奶奶在她的第二任丈夫济堂爷爷离世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吴奶奶一个人座在她家土砖房的该街上大声哭喊。说是哭喊,更确切一点说:应该是拖着长腔唱着哭。
这里的“该街”是hs湾的俚语,特指自家房屋下面,室内主墙体的外围,屋檐下那片敞开的能够遮雨的区域。
济堂爷爷离世时,按hs湾当年的风俗,村里开了追悼会。当时,他们矿里也来了人,估计是济堂爷爷他们单位派来慰问家属的代表。
济堂爷爷离世了,泉姑姑也出嫁了。吴奶奶虽然还有一个养子和儿媳妇,就在hs湾,跟吴奶奶分开住;一个养女嫁在隔壁村里,但总归不是亲生的。所以,她可能觉得自己又孤苦无依了。
吴奶奶在济堂爷爷刚离世的那段日子里,她就像隔壁老奶奶哭早逝的儿子一样,吴奶奶哭济堂爷爷,哭得那么伤心。
有好长一段时间,潇飞雨都看到吴奶奶搬着一个中高的小木凳,放在她家土砖房的该街上。然后,吴奶奶就独自座在那个小木凳上,开始拖着长腔哭喊:“老乡几……老乡几……老乡几……”,应该说是唱喊,拖着长腔唱喊。
直到今天,潇飞雨也依然没有弄明白:这个吴奶奶口中的“老乡几”到底是几个意思?
当年就更加只能推测,估计是吴奶奶对她已经过世的丈夫济堂爷爷的追加称谓。
吴奶奶哭济堂爷爷,是哭得真伤心。她可能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和遭遇,悲从中来。自然就真情流露,嫁两任丈夫,依然不能终老。又留下自己孤单一人,能不伤心吗?
那时候,吴奶奶独自座在她家土砖房的该街上,哭济堂爷爷。她开始哭喊时声音很大,几乎整个hs湾都能听得见,然后慢慢的,可能是哭得没有力气了,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小了,然后,就慢慢听不见了。
可当她歇停一段时间后,估计缓过气来了,吴奶奶又开始哭喊济堂爷爷,依然还是那句潇飞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老乡几……老乡几……老乡几……”。
吴奶奶这个哭法,是哭一阵,停一阵,然后又开始继续哭……
就这样,每天都反反复复哭喊,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济堂爷爷的离世,吴奶奶是哭得真伤心。
济堂爷爷刚离世的那段时间,每当吴奶奶开始哭喊的时候,hs湾的邻里们,也有人会过去吴奶奶家,开导安慰正独自座在该街上正在哭喊的吴奶奶,可吴奶奶这个哭着呐喊的节奏,是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hs湾的人们,是以务农为生的。有的季节性农活,根本就耽搁不得时间,而济堂爷爷刚过世的那段时间,又刚巧是农忙的时候。所以,hs湾的邻里们,陪着吴奶奶座一会儿,劝导她几句后,也就不得不回家干农活去了,剩下吴奶奶一个人自己慢慢疗伤。
老奶奶、吴奶奶、她们那个年代的女性,也许,她们骨子里还始终遵循的理念依然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
这不,吴奶奶两任丈夫都先离开自己而去了,主心骨没了,能不伤心吗?
而老奶奶,老年丧子,也是生活没有了奔头。只有凭本能的哭喊、本能的呐喊,才能够寄托她们内心深处的哀思,以及悲叹自己命运的不济。
图文简书首发,尊重原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