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2年寒假里的一天,大我一届的前男友杰告诉我,再过一个月他就即将远赴新加坡工作。
“能不去吗?”我厚着脸皮求他。
“公司那边已经在催我入职了,我爸妈也希望我早点过去。”
顿了顿,他又说,“你知道,从几百个面试者里脱颖而出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年前,我和他在一次活动中认识,那时的他皮肤黝黑,个头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怎么看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用英语给我写长长的情书,他在情人节那天跑到我宿舍楼下表白,边弹吉他边唱那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他在我生日那天送我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发誓会对我好一辈子。
我知道那是他省吃俭用了大半个学期买来的,内心很感动,于是信了他。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特别上进的男生。他时常督促我的学业,时常与我讨论学术方面的问题,时常向我吐露自己的雄心壮志。
“上清,以后我要赚好多好多钱,养你。”
“真的吗?”
“真的。”
2.
杰是个优秀的男生,有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曾经当过外教班的代课讲师。他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去国外工作。这次机会来了,他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要不……我们还是分手吧?”杰的声音低到我差点听不见。
“好。”我强忍住眼泪,给自己倒了杯啤酒。
“恭喜你,祝你一路顺风!”
喝完啤酒我转身就走,嘴里涩涩的,也不知是啤酒涩,还是眼泪涩。
一个月后,杰真的去了新加坡,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英语系的女生,听说是他师妹。
他走后,我在宿舍哭了整整一天,把眼睛都哭肿了。我知道我舍不得他,我知道我放不下这段谈了一年的感情,我知道我不想自己的初恋就这样寿终正寝,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3.
杰走后,我瘦了十斤。常常在走路的时候失神,等到清醒过来时心里又一阵酸楚。
那阵子我看了辛夷坞的小说《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觉得自己和郑微好像。她爱的人最后离开了她,在爱情和前程面前选择了后者,杰又何尝不是。
我渐渐变得困惑。都说爱一个人要给他自由,可当我放手以后,我不是真正的快乐。
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我习惯性地跑去看杰的微博。
一开始,他的状态里还有我的影子。三个月后,我突然发现他有了新的女朋友。
我看着他和她的照片,胸口一阵发闷,眼睛模糊到什么也看不见。我没想到,那个她竟然就是和他一起去新加坡的小师妹。
我一边苦笑,一边往下翻看。一连串的蛛丝马迹像一帧帧跳动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他们两人的暧昧关系,我想再笨的女人也能猜到事情的始末。
我终于对着电脑屏幕失声痛哭,那一刻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一切的一切,那样讽刺。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己骗自己。
后来的日子里,我带着我最后的倔强与自尊,带着对杰的恨,捱过了整整一年多的空窗期。这期间不乏有一些向我示好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我觉得他们的笑容都好假。
闺蜜说我得了失恋后遗症,我不置可否。
曾经那么天真地相信一个人,曾经以为爱到极致是放手,可当背叛来袭,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4.
2013年6月,闺蜜拉着我去毕业旅行。她说痊愈的最好方式就是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感受那里的呼吸。
我们去了泸沽湖,一个素有“高原明珠”之称的地方。同行的有闺蜜男友,还有他的几个朋友。
晚上我们一起参加了篝火晚会。趁着当地人表演的间隙,闺蜜把我拉到一边,向我介绍起了那个叫许哲的男生。
“他是我男友的好基友,人特别好,你考虑一下?”
我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第二个环节就开始了。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圈,兴冲冲地跟着摩梭人一起跳舞。闺蜜站我右手边,拼命朝我挤眉弄眼。慌乱间,有人轻轻牵起了我的左手。
那是一张特别干净的脸,嘴角还荡漾着一抹微笑,在篝火的照映下显得尤其暖人心田。
“你好,我叫许哲。”
“你好,叫我上清就可以了。”
那是我和许哲间的第一次对话。他眉眼笑得灿烂,拉着我不停蹦跳着,让我瞬间忘记了时间。
篝火晚会结束后,有人提议玩游戏。闺蜜自告奋勇做了主持人,把我和许哲都拉上了台。
我们玩了一个叫做“泡泡糖粘什么”的游戏。
参加游戏的一共九人,边听音乐边围着主持人转。主持人喊“泡泡糖”的时候,大家回应“粘什么”,等主持人发号施令后迅速找人配对,没有配对成功的人out。
我们粘了手臂,粘了背,粘了肩膀,还粘了耳朵,几局下来,笑声连连。我和许哲饶有默契地玩到了最后,淘汰掉了所有人。大家要求我们表演节目,于是我和他合唱了一首《只对你有感觉》,引来台下一阵欢呼。
“那小子,你觉得怎么样?”闺蜜在睡前问我。
“挺好的。”我说。
“挺好的就跟人家谈谈呗,你都单身一年多了。”
我何尝不懂闺蜜的良苦用心,她精心策划了这场旅行,目的就是想撮合我跟许哲。可是,受过伤的人哪有那么快痊愈?
5.
回去后没多久,许哲就向我表白了。他在QQ上发来一组照片,全是泸沽湖的风景。
“拍的真好。”我说。
“是6月的泸沽湖太美。”他回。
我惊讶于他的摄影技术,他却自谦说自己只是业余水准。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蓦地,他突然问我,“上清,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我对着电脑屏幕愣了很久,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听嘉琪说,最近你心情一直不太好,我想我应该给你一点时间。”
“谢谢你许哲,谢谢。”
之后的半年里,我们时不时的联系。有时我们会约好一起吃饭,叫上几个之前一起旅行的朋友,半夜三更的跑去店里吃火锅。有时候许哲会叫我过去帮忙,咔擦咔擦帮我拍几套写真放橱窗里展示。有时候我的笔记本坏了,也会跑去找他重装系统。
年末的时候,许哲终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元旦那天晚上,他单独约我。我们没去火锅店,而是去了一家名叫Chicken Suutak's的炸鸡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问。
“生日的时候不就应该喝啤酒吃炸鸡么?”许哲淡淡一笑,“生日快乐,上清。”
我望着他那一牙弯月下的澄澈,忍不住哭了。
2013年12月28日,我在QQ空间里写道:快生日了,好想有个人能陪我喝啤酒吃炸鸡。
6.
情人节那天,许哲带我去坐云霄飞车。风在耳边呼啸,尖叫声此起彼伏,我兴奋地攥紧了许哲的手,他回攥了我的手,在一旁默不作声。当过山车到达顶端向下俯冲的时候,许哲朝着天空大声喊道“我喜欢你,上清!”那一刻,我感觉过山车甩掉了我所有的悲伤。
“你应该有恐高症吧?”下来后我问他。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许哲自嘲说自己从小就害怕特别高的地方,那会让他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我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愿意陪我去坐过山车呢?他回答说,“因为你喜欢啊。”
跟许哲在一起后,我的人生展开了新的篇章。我开始学会享受生活,发现乐趣,我不再沉默寡言或是郁郁寡欢。他就像一抹春风,复苏了我的整个世界。我渐渐愿意卸下包袱与防备,打开心里封锁已久的那扇门,让阳光和新鲜空气一同飘进来。我不必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也不必在他面前故作坚强,更不必担心哪天他会说离开就离开。
那天我们聊到彼此的前任,他告诉我说,他的前任是个很好的人。
他们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只可惜,她的父母并不看好他,想让她与他分手。后来的后来,她听了她父母的,跟他分手然后出国留学,从此便断了联系。
“你恨过她吗?”
“恨过,但现在不了。”许哲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没有办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也不想成为她人生里面那一厘米的误差。”
“有些人注定是要错过的,因为他们注定会离我们而去。”
“我们很像不是吗?”我上前环住他的腰,将脸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我们都曾付出真心,最后败给了距离。”
“不,不是的上清,不是的。”许哲回过身来将我搂进怀里,“真正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
“是吗?”
“是的。”
我忽然想起2015年的最后一天,许哲在车里向我求婚。我问他为什么要娶我,他说,“因为我爱的人我要自己给她幸福,别人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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