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曾国藩日记四十六【642】2024-1-22(2)
原文
晨醒,贪睡晏起,一无所为,可耻。饭后,读《易》仅两页。竺虔来,久谈。接九弟信,喜已到省,而一路千辛万苦,读之深为骇悸。又接郭云仙信并诗。两信各一二千字,读之又读,兄弟友朋之情,一时凑集。未正出门,为办公礼事,拜客三家,归。饭后岱云来,谈至三更。说话太多,神倦,心颇有骄气。斗筲之量,真可丑也。岱云每日工夫甚多而严,可谓惜分阴者,予则玩世不振。客去后,念每日昏锢,由于多吃烟,因立毁折烟袋,誓永不再吃烟。如再食言,明神殛之!
道光二十二年(1843)十月二十一日
再次戒烟
我们还记得曾氏九月初一的决心:“从今永禁吃烟,将水烟袋捶碎。”但十月初七日记又有“吃烟太多”的字样。可见曾氏的决绝态度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真还不知道他戒了几天便有死灰复燃了!这次又“立毁折烟袋,誓永不再吃烟”,并且下毒誓,如果再翻戒,则让神明来严格处置,决心更大!
一个人若对某东西上了瘾,要戒掉它就很难。明知他不好,明知它对自己影响很大,甚至对健康对生命都有影响,但就是戒不掉。为了一时的快乐,可以不顾一生的祸患,正所谓饮鸩止渴,这或许也是人类的弱点之一。曾氏是一个有大志的人,也是一个有意志力的人,要戒烟尚且如此艰难,可见普通人更不容易了。
原文
早起。因昨诗未成,沾滞一辰。饭后,办公礼送穆世兄吉席。退文昌馆寿筵,摒挡一时。又作诗二首。未正走金竺虔处,不直,归。昨日今日,俱无事出门,如此大风,不能安坐,何浮躁至是!静坐工夫,须是习熟,不勉强苦习,更说甚?作书复筠仙,并诗,计千五六百字,更初乃毕。抄艮峰先生日课,将寄舍弟,共三页。记昨日、今日事。日来自治愈疏矣,绝无瑟间之意,何贵有此日课之册!看来只是好名,好作诗,名心也。(天头:既知名心为累,当如大敌客之。艮峰。)写此册而不日日改过,则此册直盗名之具也。亦既不克痛湔旧习,则何必写此册?
道光二十二年(1842)十月二十五日
以日记修身可获好评
曾氏说,他写日记,其目的是借以每天改过自新。可惜,他没有很好做到,依然是心绪浮躁,举止不庄重。于是,他问自己,若不是意在改过,天天写日记做什么,岂不是为了“好名”、“盗名”?我们读到这里有点费解:日记与名声怎么可以联系在一起?今天,人们记日记纯是个人的行为,记与不记,如何记,都不可能给本人带来什么名声上的利与弊。笔者(唐浩明先生)想起五十年前,《雷锋日记》风行海内,许多人仿效雷锋,写他类似的日记,且公开发表,或在某一个团体内传阅,从而博得“活雷锋”的美誉。于此联想到,在曾氏时代,至少在京师官场士林中,一个人若严格按圣贤教导修身,并以日记这种方式来慎独,则也有可能获得主流社会的好评。这篇日记透露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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