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回

气温在几场风雪后，反反复复的拉锯式升降中缓慢回升，季节已到春分，街边的杨树隐隐返青，向阳的草坪，也已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北方的春天要来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常常莫名地感动和满足。因为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去年此时，小城空空荡荡的街，小区家家户户居家却透着惶惶不安的紧张。那时候，在雨雪飘飞的日子里，我们变身大白。

先是支援街道入户采核酸，我和x一组，多年的老搭档，从零三年的非典，到去年的新冠，我俩都在一个战壕里奋战。两个人笑着说这就是缘分那！

两个老伙计，顶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按社区分给的名单一家家入户，给居家隔离的人员采样。我俩一个人负责打电话和扫码，另一个人采样。防护服的腰间用胶带缠着手消液，酒精瓶，试管箱，试管码，咽拭子，垃圾袋，备用物资。面屏落上雪花，又都戴着眼镜，冷热空气一交织，视线就一片模糊。信息条上那些被采样人员的位置，都是老旧小区的五六七楼，没有电梯。志愿者开车把我们送到一个小区门口，我们和入口值岗的大白说明目的，按信息条打电话给被采样者，确定是哪栋楼哪个单元，然后开始爬楼梯。还记得那些昏暗的楼道，好多楼的声控灯都不好使，眼前一片朦胧，两个人摸索着一层一层往上爬。肥大的防护服里，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戴着厚厚的N95口罩，气喘吁吁爬到目的地，敲门，扫码，采样，然后封管，手消毒，相互喷洒消毒液再消毒。

戴着手套，手机用透明密封袋封上了，反光，扫码时不给力，扫不上。后来只能把密封袋撕开，再扫。被采样的人，在门口站着也是战战兢兢，尽量离我们远远的。距离远了采不到位，我们只能一遍遍让他（她）靠近，直到采到位。天气太冷了，再加上一遍一遍用酒精消毒，手指冻僵了，不听使唤，封管都要弄好一会儿。精神高度紧张，既要保证采样规范，还要做好个人防护。这些都不难，难的是爬楼梯。三五户没问题，几十户，很快就爬不动了。看着手里长长的信息条，这是当日必须完成的任务量。我俩只能相互打气，相互鼓励，坚持，再坚持！我的右膝盖半月板曾有过损伤，爬楼梯多了，疼痛难忍，尤其下楼梯，简直寸步难行。每走一个台阶，我都要忍受着右膝盖的疼痛。后来，下楼时候右脚就只能横着走，一步一挪。x也是累得筋疲力竭，我走在她后边，能听到她呼哧呼哧的喘息音。又怕摔倒了试管掉出去，只能小心翼翼地，坚持着……

那天，我们俩晚上八点多了才完成任务，回到街道交试管，封箱。室内没有提供污染区换衣服，只能在马路边的路灯下，顶着寒风，脱下防护服的那一刻，汗湿的衣服立刻就被冷风打透了，冰凉刺骨。接下来还要反复喷消毒液，尤其裸露的手机，几乎是用酒精洗过。

又累又饿又渴又冷，公交车、出租车都停了，开车的志愿者也累蒙圈撤了，没车，我们只能一步步走回家……到家，还不能立刻吃饭，喝水，一头钻进卫生间，把所有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消毒洗，然后立刻洗澡……

躺在温暖的床上时，感觉浑身哪都疼。右侧膝盖贴上婆婆常用的止疼膏药，还是疼……不知道第二天的任务该怎么完成，但不管怎样，告诉自己都要坚持住。

半夜时分，第二天的任务通知来了，早上四点出发，支援风险区采样……

接下来的日子，越发忙碌了，下乡，社区重点人群采样，采样点采样，全民核酸采样……

真的想不起去年春天的杏花开得咋样了，那贵如油的春雨是否曾淋湿了记忆，脑子里回放的是乡村翻浆的泥土路上磨漏的鞋套，浸湿的鞋袜……烈烈风中坐着村长的摩托车入户采核酸……淅淅冷雨中站在敞篷的皮卡车厢里，在满是坎坷的沙石路上颠簸……宾馆里没有供暖半夜冻醒打喷嚏的夜晚……清晨小区门口登记，出示通行证吉祥码给一样辛苦值夜岗的大白……

去年的春天，真的留下太多的疲惫，太多的苦涩，太多的辛酸……当然也有，必胜的信念，勇往直前的无畏，不屈不挠的坚韧……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春去春又回，站在春天的街口，看着热闹喧嚣生机勃勃的街景，心里百感交集，却又那么欣喜，不急不缓，等待今年的春暖花开……

冰凌花已经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