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雅途

作者: 一支榴莲莲 | 来源:发表于2017-04-27 18:31 被阅读84次

巴黎街头常常有一些画家,她们在无事时才会画画,她们是素人画家,我们的旅途总也像是一首没尾音的雅歌。

  壹

1957年,路遥力依稀记得龙城是个下雪美得不可方物的老镇,却也冷的出奇。

 这一年,路遥力刚二十出头,父亲被派遣到中国进行陶艺文化交流,她自然而然随着父亲踏上这片浩瀚的黄土地,落根在一方水土养人的四合院里。

  小镇坐落于东南方向的旺角,环山绕水,乡土气息浓厚,相比南方季风气候,这里却也是算的是冬暖夏凉,听老人口中世世代代相传,这里曾是龙潜之地,小镇无世代的黄帝紧系颇深渊源,故取名龙城。

路遥力初来这里,对这里陌生是设防的,她用她自己小小敏感的心注视着周遭。

一起早,路遥力便忙活起来,提提踏踏的踩踏实的木板回声在院里久久回荡着,今天七月的中旬是镇里大早赶集的日子,附近的妇女和手脚灵活的孩子都会聚集在一起,她提着深蓝的帆布口袋,大步垮下阁楼木梯,三步当做一步跨,出门时,还不忘跟葛婆打个招呼。

葛婆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如今花甲年岁举止投足之间仍颇有优雅得体,

当晚霞燃尽东方半边天的时候,路遥力迈着疲乏的步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一只远途奔跑回来的哈巴狗似的,不停的喘着大口大口的气,眼看家门口尽在眼前,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帆布包其中一个提携圆环被它硕大的身体压垮了,一大袋的蔬菜水果全摊在石板路上,像是在嘲笑路遥力是个大傻瓜,路遥力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俯下子去拾起它们。一只修长白皙手将一个红苹果递给了她。

她抬头望去。

路遥力多年以后想起初见西洲时,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米八几的高挑身材,填上一副结实的骨骼肌,轮廓分明,眉宇间透露着一份英气,她忙接过,嘴里还不忘道了声谢谢,声音很小,可她们的距离不到一米,闻的见彼此鼻尖气息,路遥力的心“怦怦”跳个不停,犹如小鹿乱撞。

路遥力一股脑的将所有东西抱在胸前,额头低的矮矮的,像一颗万年娇羞垂杨柳,掩饰了脸上的一抹红晕,踏着慌乱的步伐与西洲拉开了距离,可是老远便听见那富有磁力的声音“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的姿势会很吃力的,可能路上还会掉落。西洲开了口,路遥力本是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不过西洲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也不便拒绝了,”

 后来,路遥力也是当自己和西洲一起走进院里,才得知他是葛婆领养的孩子,路遥力觉得世界是那样的大,却也是那样的小。

晚饭时,路遥力趴在桌上,倒腾着碗里白花花的米粒,一边不停的抱怨着今天的苦难遭遇,好在父亲哪里寻得一丝安慰。随口还提到“今天多亏有西洲帮忙,”

 西洲,是哪个今天刚回来隔壁葛婆的养子?父亲反问到“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小伙子。”

西洲毕业于英国萨里学院的地理专业,三年时光硕博连读。

因葛婆腿脚不灵活,路遥力闲来无事时就帮着葛婆料理院里角落、假山和阳台的花花草草,

葛婆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好常白白麻烦人家姑娘,便主动提出让路遥力跟着自己学习剪纸,这倒不是最主要的,葛婆是看着这姑娘落落大方,带人诚恳,一直很讨人喜欢。路遥力自然是乐不思蜀,她一直都想着想跟葛婆学艺,可是一直都不好意思开口,这样自然是水到渠成。

那以后,路遥力便也和葛婆熟络起来,成天往葛婆屋子里钻,偶尔还带上一大盘自家包的水饺,葛婆人瘦弱,胃口自然不怎么好,自然的那白白嫩嫩小白兔如同就进了西洲的大肚腩里,

每次都吃的精光,吃完时,还不忘拍拍肚囊,评价一番“怎么这么难吃,下次吃不完可别拿来给我”

每次路遥力便就白他一眼。

 五六月的晴空,像被海水清洗一般湛蓝湛蓝的,偶有几只飞鸟从屋顶掠过,平静、安洋、寡淡。

  路遥力双腿盘坐在一张由草絮制成的圆形蒲团上,锈刻着葛婆昨天留给她的鸳鸯戏水窗花,惚然,手里的纸不见了,她当时一下子就懵了,回过神来,西洲正把玩着她的心头肉,他举过头顶,柔散阳光透着窗花熙熙攘攘的空隙恰好印在他好看的脸蛋上,亮亮闪闪。

路遥力急得直跺脚,“小心,不要给我弄坏了,快把它还给我。”西洲将头低了低,俯视着她“放心,这两只鸭子在我手里不会有事的,不过的得靠你自己来拿。”

路遥力大声嚷嚷起来“葛婆,你看,西洲哥抢了我的窗纸”西洲心里一惊,连忙用手捂住路遥力的嘴,另一只手伸出自己食指轻轻对着自己的嘴,生怕葛婆听见引来讨骂。

   在别人眼里她们是一对金童玉女,过着小吵小闹的日子,可路遥力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西洲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外表人模人样,内心却是披着羊皮的狼,自己就是那只咩咩的小羔羊。

相处的日子久了,路遥力慢慢发现西洲内心隐秘不表露的柔情与温柔,像昼夜忽聚的白雪,片片朵朵拥簇着她。

那时,路遥力迷路了,在一片密林丛生的大山里。

这个时节,听葛婆常道山里的美味野菜也悄悄生长出来了,像蕨菜啊、山竹阿、木耳啊,都是下饭的好菜,路遥力是个城市姑娘,自然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大自然却是她的偏爱。

那天夜里月色朦胧,偶有零零稀稀云混夹在月色里,像极了一副笔锋圆润水墨丹青,路遥力却无心欣赏月色,她害怕极了,犹如一只受伤的小鹿躺在无人的土地里不断的呻吟。

西洲在深林深处寻找到她时,路遥力便没有了生气,

第二天路遥力翻了个身醒来的时,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直盯盯看着她,她吓了一跳,

还没等路遥力开口问到他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西洲带着担心生气的口吻质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去哪里,你不知道哪里常有野物出没吗,你……

路遥力将头低的矮矮的,眼里带着梨花,像一个偷了邻家果子被抓个正着,正等着主人的教导。

西洲,可看见路遥力眼巴巴,可怜的小样,他感到一丝心疼,

一把将路遥力紧紧拥雏在他的怀里,脸紧贴在她茉莉香的黑发,手轻轻抚摸着她,嘴里在她耳边轻轻耳语,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路遥力只觉得全身软酥酥,像要被融化掉了一般,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那以后,他们常常在盛夏的星空下舀几壶白酒,随便带点下酒菜谈天说地,聊梦想,论古今。她醉酒的指着苍穹里忽明忽暗,东走西窜的天狼星,“傅西洲,你的梦是漂泊流浪,遍足世界的尽头,那么,你可以带上我吗?”说完,路遥力便一头栽在傅西洲的怀里。

也许永远没人听到傅西洲的回答,“我像一棵树,一半生长在土里,一半沐浴在阳光里,可是不知何时我的另一半也长埋土里了,对不起,若不能给你的,我便只好不碰你。”

没过多少日子,西洲便带着考察团队离开了家了,望着他形影单只的背影不知不觉不明液体模糊了视线。

人走茶凉,院里也冷冷萋萋,屋檐外银杏树寂寥静立在雨中,偶尔还能听见一只极乐鸟从窗坍派翼而非的声响。

院外路遥力无事时常双手撑着的下巴,独自坐在大门的石阶上,朝着巷道得出口望去,望川秋水。

后来,父亲告诉她,她迷路的夜里,是西洲独自一人将她从荆棘丛生的密林背回来,直至黎明时分看见你熟睡的安稳才离去,。

路遥力回想起那天早上,西洲的脸上,手背有着一道道被滑破的小口子,她问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随便敷衍了了事。

路遥力将目光移想窗外的皎洁月光,脑海里印着的是另一个人的眸子,他的名字是——傅西洲。

  傅西洲归来时是第二年的除夕夜前夕,那天,路遥力正在街头置办年货,走到巷道,便听见有人朝自己吆喝,“西洲哥回来了,路姐姐,高兴哟”路遥力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门对面三婶的胖娃,进门时,还不忘白一眼胖娃。

 路遥力顾不上放置年货,她对着铜镜,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微笑,她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见他,

  见到西洲,他正坐在藤椅握着葛婆的手 ,叮咛着什么,路遥力愣在了原地,看见路遥力时,西洲站起身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温柔的问侯,眼里的一汪柔情,一切都还是哪样的熟悉,只不过往日的朝气在他身上消失殆尽,更多的添了些许沧桑,成熟。

        路遥力心知,一个常年奔走于世界各地的板块活动边缘地带的人,饱经风霜、风餐露宿是常有,可怕的是,生命的轨迹也许就这样消失了,路遥力不愿多想,只要他现在是平安的就好。

  晚饭时,葛婆让路遥力和父亲一同来吃,说是给西洲接风洗尘,路遥力本不愿意去,可执拗不过葛婆,便也就去了,席中除了路遥力和父亲之外,还有西洲带回来的一个女人,梨花烫似的烟卷发髻,一身欧式绣满奶白樱花的公主裙,一双程亮的高跟鞋,仿佛她是院里的一道别致的靓丽风景。

酒宴上,路遥力没有说太多的言语,只是低着头吃着,西洲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过路遥力,他怕别人看穿了他多年的伪装,看透了他苍白的心思。

葛婆不停给路遥力和西洲夹菜,“来,多吃点,这些野味都是遥力亲自上山采的”

话落,原本吃的正欢的傅西洲表情突然骤变,放下木筷,双目炯炯的看着一直低着头只顾吃的路遥力,

“你怎么不听教,你难道忘了……西洲说了一半便没有了声响。

他凹凸不平的脸上集聚着深沉,他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便朝着阀门方向去了。

后来,傅西洲宣告了他与她的将要举行订婚的消息,屋里安静极了,空气也似乎被凝固了,每个人也许都知道她的心思,可不幸的是当局者像个如无其事的人一样,不懂、不问、不想,路遥力只觉得再待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怕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路遥力把自己关在房间的狭小空间里,“呜呜”抽噎着,他紧紧用牙咬住自己的单薄下嘴唇,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傅西洲徘徊在路遥力房间的横廊上,半身背靠着身后的圆柱,手里夹着一根男式香烟,吞云吐雾,显得极为深沉。

他扔到香烟头,走到门边,轻轻的敲了几声,未见动静。

路遥力静静的抱着身子蜷缩在门后,外来传来的声音,声声分明。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默了些许,

“遥力,祝福我,好吗,”

门后面的那个人泣不成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傅西洲,大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离别的日子又来了,像黑夜一样,来的这样早,晨曦啊,你能慢点吗,我只是想多呼吸一口有他在的气息。

他走了,清晨七点十五分。

日子过去了三五月,却杳无音讯,以往无论他在哪个地方,做什么,都会写信回来与我分享,他会在信里谈到,密西西比河周围茂密的热带雨林,以及那里的人文地理,也会提到准格尔盆地的牧民牧羊生活,还有他向往的沙哈拉沙漠的风沙,土包。

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路遥力也已毕业一年多了,毕业后在一家旅游社里当导游,薪水不是很高,不过,养活自己却是绰绰有余。

路遥力出落的大方,褪去以往的学生稚气,随便打扮一番,气质一下就出来了,有人还调侃她,说是“社里一枝花。”

    再见到傅西洲时已是三年后葛婆的葬礼上,葛婆生前人活络,热心,来祭拜她的人自然不少,西洲赶回来时,葛婆已经长眠。

       西洲,他只是一直在葛婆灵柩跪着,夜深了,来往的人散去了,一堆堆碳火的火光在寒冬的夜里褶褶生辉。

      路遥力给他披上了他早年穿的旧风衣,轻声道“气风了,外面更深露重,去歇息去吧。”傅西洲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的女人,短小精致的睫毛微微湿润。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傅西洲微微张开嘴角。

      路遥力突然抑制不住自己不争气的泪水,她所有的防线顷刻之间奔溃了,将头转向身后,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那个夜里,傅西洲说了关于葛婆生平的故事,像一条长河,跌宕起伏,曲折婉转。

寒冬的风侵袭着身体的每个毛孔,傅西洲声音嘶哑起来,路遥力看着西洲,这是他多年来朝朝暮暮的人,是她想做梦都想枕在他怀里的人,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他的怀里不会是一个叫做路遥力的女人,西洲将头深深埋入她的肩上,路遥力感受到肩上一股热流蔓延开来,很大片。

葛婆丧期过了,离头七上坟的也消失了,傅西洲在一次踏上离开的旅途,有人终其一生在行走,到头来落叶归根,傅西洲漂泊大半浮生,他剩下的余生又会在世界的那个尽头,那个角落落脚生根。

    葛婆去世后,四合院像一个封闭,死气沉沉的停尸间,再无半点活的生气,

    一年又一年,总是空白格,

她最后一次接待游客是去日本的富士山,那时,她在游客里遇见了除夕那年傅西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女人很快也认出来她。

路遥力心里有千百个为什么和疑惑,她都为她一一化解了。

原来那个女人是傅西洲在火车上认识的,她被一群不三不四人欺负,傅西洲看不惯便出手救了她,随后便结伴同行。

她告诉路遥力,她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傅西洲,可是,他不爱她,后来她以为自己用肉体的付出就会牢牢的拴住他,后来才明白,只要是傅西洲不爱的人,他会毫不留情的斩断。

那次除夕与他回去,不过是陪他演了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戏,一场让你断了对他的念想的戏。

女人用着不屑的余光上下打量她,

“你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为你这样做,”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难道还不明白,他爱你,比任何人爱你,它不愿你与他漂泊,不愿你独守空闺,他只有放开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之后,女人便退出了旅游团,临走的时候给了路遥力一封信,寄来的地址是沙哈拉威的一个小镇的地址。

如果一场说走就走的旅途需要勇气,那傅西洲便是路遥力的勇气。

路遥力辞掉了旅行社得工作,背上行囊,远赴沙漠,踏上了一片未知的征途,每一个脚印显得坚定,决绝。

路遥力去的时候是七八月份,正是一年到头最炎热的时候,沙漠里常年温度不下于四十摄氏度,天空也无飞鸟的痕迹。

路遥力见到傅西洲时,是在小镇外延的十多里外的沙漠里,当时他正和几个当地沙哈拉威人以及他的助手围着一张老旧的方桌,指指点点着桌上得图纸,白色的衬衣在沙漠里显得极为显眼,路遥力在人群里一眼便认出来了。

对于一个穿着打扮与这里极为不符的行头,很快,便引来了他们的注意,路遥力身穿棉麻淡蓝色长裙,头上披着一块红蓝格子的头巾,将脸捂得实实的,只露出在沙漠里看见便感觉清凉的双眸。

两人相距不过几十米,可好像隔了一条长长的时光河,有月光照着湖面,也照着她们,路遥力在彼岸,只要傅西洲愿意,便可放他的小舟来渡她。

傅西洲将路遥力领进了自己搭建的木屋内,屋子很简陋,一床一椅一书桌,床头放置着红白蓝相间的被褥,角落里平放着早年路遥力为他绣着翠竹图案的整头,木门里还有一堆不规则放置勘测仪器,偶尔该有冷风从空隙的钻进来,路遥力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  你今晚就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再送你到附近的小镇”傅西洲整理床铺时说到;

        “那你怎么办”路遥力问到,

“我和小王挤挤就可以了,”

 说完,傅西洲正准备离开,路遥力一把从背后抱住傅西洲,脸紧贴着傅西洲的坚实偌大背上,张开纤细的双臂紧紧围绕傅西洲的腰身。

“西洲,不要离开我,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包括那个女生人”

傅西洲很久没有回应,他忽然转过身,用力吻上路遥力柔软的唇瓣,像要把这几年来对她的思念用这个吻映在她的心里,他温柔的褪去的外衣,轻柔的咬着她的耳垂,翻云覆雨,水乳交融,那一夜,沙漠里风也变得柔软。

第二天,路遥力打了个盹,便从美梦里醒过来了,旁边被褥早已凉却。

她仔细的打量了屋里一番,这时西洲双手捧着一大碗小葱面从门口进来,

“起来了,来吃吃饭吧,”

路遥力携开被褥,光着脚丫子便跑到西洲身边,也顾不得身上的赤裸。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西洲笑笑的说,说完便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路遥力身上。

路遥力那顾得这么多,

“这里有没有别人,给你看又不吃亏”

“真拿你没办法”

路遥力顺势搂住西洲的肩部,

“你今天想做什么”路遥力问他,

“我想带你去看电影,明天你就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路遥力说不是女朋友难道还不成是情人,

傅西洲笑笑,明天你就是我妻子了,

路遥力捂着自己的脸,她哭了,也笑了。

于是她们跑去了沙漠里唯一一家五流电影院看了一场爱情片《傲慢与偏见》

当作告别单身的日子。

她们的婚礼上没有证婚人,他们自己为自己证婚,没有华丽的婚纱,有的是自己格外喜欢的大红长裙,一双锃亮的皮鞋,头上带着一顶花式阔边帽,没有花,她便从厨房采来香菜别在帽上,就这样傅西洲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婚姻的殿堂。

你是唯一一个结婚走路的新娘,西洲在她耳边小声耳语,

“”

“你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新郎装的新郎”路遥力微微一笑回答,

  他们自问自答,“路遥力,你愿意嫁给我吗?无论将来富贵与贫穷,健康与不幸,”

“我愿意,”

“傅西洲,你愿意娶我吗?无论将来富贵与贫穷,健康与不幸,”

 “我愿意,我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你,爱护你,成为你的日和月。”

婚后,日子过得很清闲,路遥力每天除了料理家务外,偶尔还会给沙漠里的孩子上课,有时西洲还会带着她骑着“白马”去沙漠腹地里溜达溜达,拾得几副骆驼化石,就可以让她高兴好几个月了。

沙漠里的夜是狂风与飞沙跳交际舞的时候,顾不得沙漠里的人家是那样的反感,沙漠里的人常常是飞沙活着食物吃的,她们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在这里她们不奢求生活上很多的满足。

神秘的沙漠里也有温柔的地方,

清晨六点时分西洲便叫醒她,说带她去一个地方,沙漠里的清早是格外的冷,路遥力双手双脚直打哆嗦,

清晨七点半时,他们到了一座悬崖边,风嚎嚎的。

,下了车,她身后是一片是一片寂静而神秘古老的沙漠,眼前是波涛不静的海水与海礁。

 海鸥时不时传来几声无望的长鸣,夹杂着海浪拍岸的涛声,

陆遥力翻开夹克的衣领,张开双臂,迎着风,在给这里的一切的透露自己的心声。

“你在想什么,”西洲开口问到,

“你嘞”路遥力反问

“我在想天地一沙鸥的意境,那个意境以前怎么也领悟不到”

西洲一向是个喜欢诗意的文人,却也不是刻板的那种文,相比更显随意。

“你嘞”他又问

“我正在想爱上一个叫做傅西洲的英俊的游子,我跟他正在沙漠里散着步,四周长满了美丽的石楠花,偶有风来吹起我的长发,他会为我捋一捋披散的头发,”路遥力说着,傅西洲注视着她。

“有点矫情,不过我喜欢”西洲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那天夜里,她们并没有着急回去,夜深了,便搭了几平方米的敞篷在近礁附近,一盏煤油点燃的烧瓶灯在帐篷外迎着风沙舞蹈。

时钟的摆针不停的“滴答,滴答”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年头,转眼间,二年的光阴也就逝去了,路遥力的签证在这个月底便到牵了。

傅西洲开着吉普车将路遥力送到了机场,她不敢看西洲,她害怕自己一眼便会冲出机场拉着西洲跑远,

傅西洲深情的看着路遥力走远,不知不觉,眼眶就湿润了。

路遥力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剩下的余生要用回忆来消遣半生。

回到了久违的四合院,片片瓦砾依旧生长着青苔,假山里的鱼儿因无人管辖也翻白了,葛婆生前贴上的窗纸依旧还在,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傅西洲走了,一场地震葬送了他年仅二十九岁的生命,

她像被抽筋削骨一样,像无数肉蚁食其肉一样锥心刺骨。她不停的提醒自己,这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去睡睡,睡一觉一切都会恢复原状,西洲还在,我仍在等着他回来,

她越想提醒自己,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大颗大颗往下掉。

    路遥力重新走在了沙漠里,她要去看她,再无往日的生气,西洲的坟在哪里,路遥力却怎样也迈不开步子,她想起多年前,自己常常乏力,发怵,总以为要先他一步离去,

便靠在西洲怀里说到“西洲——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一定要找个温柔的女子,她可以替我照顾你,这样我便也安逸了,”

他忙打断我,“你不死,我也不死,我们还要一起去旅游,一起看海看日出,”

“我说如果嘛”

“如果你死了,我便日日夜夜在你坟头吵你,让你出来骂我,谁叫你先我而去。”

后来路遥力便没在说什么了。

想到这泪水也出来了,

西洲在这片土地上长眠了,路遥力紧紧环抱西洲的墓,”将脸紧紧贴着他的名字,念道“西洲,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穿着你身前最喜欢的碎花长裙来看你了。”

    我知道你孤单,没有我陪的日子里你总是没有着落,一如往日年年岁岁里我离开了家,你总是不放心。

路遥力附着身子静静靠在墓旁,风早已吹干了她的泪,却吹不暖她的心。

      后来,路遥力在沙漠里的五金店买来毛笔,在墓旁添上了“未亡人”。

是啊,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在这孤寂的沙漠里独自尝尽这苦楚,

“西洲你带走的那颗心是我的,埋在下面的是我,而你的心在我这里,”路遥力悲恸说着。

她累了,双手搂着他,没有风,没有悲伤,她缓缓的闭上了眼,耳边传来的一首熟悉的歌谣,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捎鸟在叫不知怎么我们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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