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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与千寻》18年后终于在国内上映,比同时上映的《玩具总动员4》火爆。
很多观众去电影院并非首次观影,而是“还电影票”。
这部影片2001年在日本上映,创下日本电影史的票房神话,迄今为止无人打破。
此后,该片从未在国内正式播出,但很多观众通过不同渠道、在不同年龄段观看过这部电影。
《千与千寻》是全球首部同获奥斯卡金像奖与柏林金熊奖的动画电影,也是21世纪全球评分最高的动画电影。
为了这次上映,宫崎骏特意手写信“千与千寻,请多关照”,并配上无脸男、龙猫等代表角色,带给观众满满的感动。
宫崎骏是日本动画界的中流砥柱,在全球动画界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迪士尼称其为“动画界的黑泽明”。
除了《千与千寻》,还有很多经典电影《龙猫》、《天空之城》、《红猪》、《幽灵公主》、《起风了》等,他在影片中创造了一个虚拟的世界,这个世界慰藉着那些失去勇气的、与残忍现实搏斗的灵魂。
当然,也有人给宫崎骏打上“卖国贼”的标签,但他仍然得到无数观众的喜爱。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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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宫崎骏出生于东京,父亲经营一家名为“宫崎飞机”的工厂,为飞机制造零件,赚了不少钱。
因此,即使在战争年代,宫崎骏也度过了比较优渥的幼年生活。
宫崎骏是动画师,可他大学专业与动画完全沾不上边。
他毕业于日本东京学习院大学政治经济部。
幸运的是,宫崎骏是家中次子,没有继承家族企业的责任。因此他能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职业,否则,动画界将损失惨重。
1963年,宫崎骏进入东映动画公司,从最底层的原画开始做起,开始了他的动画师之路。
期间他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他们教会宫崎骏很多事情,也捶打了他的弱点,一直锻炼着他。
宫崎骏只想安心工作:“其实我不想加入斗争委员会。”
领导和同事劝他:“你话挺多,所以就你上吧。”
就这样,年轻的宫崎骏左肩挂一个白色的喇叭,开始组织斗争委员会。
如果公司打压,所有责任都会推到宫崎骏身上。
宫崎骏稚嫩的脸上写满担忧。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高畑勋——比宫崎骏早四年进入东映动画的前辈。
高畑勋邀请年轻的宫崎骏参与到自己的作品中,让他跟着学动画。
在这种特殊时刻,他们的相遇更有意义,由此开始了他们半个世纪的友谊。
宫崎骏亲切地称呼高畑勋“阿朴”。
不过阿朴总是在关键时刻,瘫睡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夹支烟,一条腿搭在桌上,悠然自得。
宫崎骏在一旁着急:“我和公司有点矛盾,你快起来啊!”
可阿朴一动不动应一声:“哇!”
不管怎么样,高畑勋担当导演,宫崎骏负责原画、场面设计,开始长达半个世纪的合作,慢慢建立起感情。
在东映动画,宫崎骏参与了多部作品,担任原画、场面设计、美术设计、人物设定等工作。
1969年,宫崎骏在报纸上以秋津三朗的笔名连载短篇漫画《沙漠之民》,这是后来《风之谷》的原型。
1971年,宫崎骏与高田勋一起跳槽到虫Production动画。
在这里,宫崎骏第一次以导演的身份参与制作了TV版《鲁邦三世第一季》。
这部动画在豆瓣评分高达9.1。
这是第一部面向非青少年观众的动画作品,讲述了怪盗鲁邦三世与搭档——“酷枪汉”次元大介、“什么东西都要劈两半的危险男人”石川五右卫门、谜一样的美女峰不二子,展开的一系列冒险故事。
虽然其中出现较多暴力、欺诈(相对当时的动画作品而言),但藏在背后的则是大量令人捧腹的喜剧成分。
1979年,宫崎骏跳槽到东京电影新社,并制作了《鲁邦三世:卡里奥斯特罗之城》。
这是宫崎骏导演生涯中第一部动画长片电影。
影片有着后期大名鼎鼎的吉卜力工作室的品质,但当时受到机器人潮的影响,票房并不理想。
不过,在这部影片中,宫崎骏一人担任导演、编剧和脚本的全部工作,对他来说是很好的历练。
1982年,宫崎骏离开东京电影新社。
两年后,宫崎骏担任导演和编剧,制作了《风之谷》,画风朴素自然,有别于其他日本动漫。
影片描绘了生态系统遭到破坏的末世:世界被剧毒植物占据,变成一片“腐海森林”,只有一种巨型昆虫能适应,人类在腐海夹缝里苟延残喘。
讲述了在腐海边陲的国家——风之谷,公主娜乌西卡卷入一场王国间的激战,并在旅途中逐步发现腐海背后隐藏的秘密,引领人们重新走上生存的故事。
《风之谷》大获成功,这也是宫崎骏和铃木敏夫的第一次合作。
1985年,宫崎骏和高畑勋将《风之谷》的制作班子集合起来,创办了吉卜力工作室。
宫崎骏进入到新的阶段,有了自己的舞台,终于可以自由创作,开始施展自己的才华。
一年后,《天空之城》问世,一举拿下日本多个大奖。
该片讲述的是主人公少女希达和少年巴鲁,以及海盗、军队、穆斯卡等寻找天空之城拉普达的历险记。
主人公追寻天空之城的历程,其实就是每个人为了梦想而拼搏的真实写照。
此外,影片动人心弦的主题曲,被改编成多种版本,广为流传。
从此,宫崎骏与久石让的合作成了宫崎骏电影的一个标志。
1988年,宫崎骏凭借《龙猫》拿下日本电影最佳导演奖,吉卜力工作室的标志就来自这部电影。
这十几年可以说是宫崎骏的时代:
《魔女宅急便》(1989)借魔法少女的成长故事告诉我们要学会独立:“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只有靠自己努力。学会长大,学会承受,学会哭过之后,还可以微笑地拥抱爸爸妈妈。”
《红猪》(1992)主角波鲁克的人生充满矛盾,他热爱航空飞行却卷入了厌恶的战争。在种种无法调和的矛盾下,他对自己施加咒语变成了一头猪。他说“不与世俗为伍,哪怕这是自己许给自己的诅咒。”
《幽灵公主》(1997)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的发展注定要破坏自然,究竟该如何实现二者的平衡?宫崎骏通过主人公止口告诉我们:“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期间除了导演长篇动画,还作为制作人参与了《岁月的童话》、《百变狸猫》、《侧耳倾听》等多部电影。
由于操劳过度,宫崎骏以身体原因准备退休。
不过,宫崎骏的才华决定了他不会在此结束创作。
吉卜力工作室在日本电视台的负责人是奥田。奥田每天晚上都到访吉卜力,聊家常、谈生活,除了工作无所不谈。
吉卜力特别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宫崎骏和奥田成了朋友。
二十多年来,吉卜力动画也只在日本电视台播放。
有一次,宫崎骏邀请奥田和他10岁的女儿,到自己的山间小屋一起玩。这段时光成了宫崎骏创作《千与千寻》的契机。
2001年,《千与千寻》一上映就创下日本电影总票房第一,并一举拿下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等国际电影奖项。
《千与千寻》在豆瓣的评分高达9.3,在豆瓣电影TOP250排行榜中位列第七。
这些成绩都是在该片未在国内上映的情况下取得的,由此可见,《千与千寻》有多成功。
但大师的创作脚步并不未就此停下:
《哈尔的移动城堡》(2004)告诉我们何为爱情:“爱,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欣赏那个并不完美的人。”
《悬崖上的金鱼姬》(2008)中波妞为了见到宗介,奋力冲破重重阻碍,踩在浪尖上飞奔:“我不知道有多喜欢你,但去见你一定是用跑着的。”
宫崎骏拿奖拿到手软。
此后,他退居二线,担任编剧和制作人制作了《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虞美人盛开的山坡》等动画电影,只执导了几部短片动画。
宫崎骏就这样不再制作长篇动画,过着半隐退的生活。
不过,有一个老搭档不会让宫崎骏这么悠闲,他和宫崎骏已经合作了几十年。
他就是铃木敏夫,作为监制,他要努力推动让宫崎骏发挥才能。
出生于1941年的宫崎骏,经历过战争,他发现自己对战机很着迷, 很多作品中都有战机、战争等场面出现。
工作室名称吉卜力也取自一架飞机的名字。
但他又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幼时的他便质疑过制造飞机零件的父亲就是一个战争协力者。
对于宫崎骏的矛盾,铃木敏夫也疑惑:“他被自己所钟爱之物撕裂,一方面很喜欢战机,另一方面又很反战。怎么可能有他这种人呢?”
宫崎骏于2009年开始连载漫画作品《起风了》。
该作以活跃于二战期间的日本战斗机设计师堀越二郎为主角,他曾经设计出一度在空军领域所向披靡的零式战斗机。
一向以反战立场著称的动画人,却在作品中描绘了杀人的战斗机,宫崎骏的矛盾性在漫画中凸显。
宫崎骏最初不想拍摄成动画电影,因为他坚持动画电影应为儿童而非成人制作。
但在漫画连载之初,铃木敏夫便提出要拍成长篇动画:“宫崎骏应就其作品中的矛盾性给出自己的回答。”
宫崎骏经过四个月的挣扎,终于决定将《起风了》改编成动画,并在其中找到自己矛盾性的答案。
于是,宫崎骏再次复出,动用100个动画师,历时四年,终于在2013年完成《起风了》。
他给出的答案是:“设计飞机和机械的人,无论他们的本意是多么善良,时代之风会把它转化为机械文明的工具,从来都不会是无害的,都是被诅咒的梦想。”
这部影片的反战色彩相当强烈,外界对此褒贬不一:
有赞扬宫崎骏博爱、敢言、令人钦佩的;
有嫌叙事堪称流水账、缺乏往日漫无边际的想象力的;
有指责影片专递和平主义信息,甚至给宫崎骏打上“反日”、“叛国贼”的标签的;
有批评吸烟场景过多的。
宫崎骏感慨:“如今,人类所有美丽的梦想都被诅咒,动画亦然。我们怎么知道电影有价值呢?电影不就是一个大的兴趣吗?或许你曾经可以做一些有价值的电影,但现在呢,我们的世界充斥着大量无谓事物……难啊!”
看完《起风了》首映,宫崎骏哭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自己的电影看哭了。
可能是想起了制作过程:他一直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72岁的老人每天早上九点开始工作,晚上9点才放下画笔,每周工作六天,每周日还要去清理河道。
即便在电脑制作三维动画(CGI)成为动画规范后,宫崎骏仍然坚持初心,几十年如一日地手绘。
连分镜剧本都要制作两年,亲自示范主人公招手、鞠躬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准确,每一帧画面都力求完美。
影片中四秒的地震画面历时一年才完成,难以想象的艰难。
宫崎骏意识到他没有体力继续带领数百名动画师制作动画电影,集中注意力工作会觉得很累,于是决定退休,解散制作团队。
于是作品上映后两个月,宫崎骏召开记者会发布退休声明。
记者会开始前,宫崎骏摘掉了日复一日从早戴到晚的白色围裙,一件浅色休闲外套,映衬得满头白发更加洁白,黑框眼镜下又是一片白胡子。
手中捏着一张纸,那是提前写好的声明,在白色皮沙发上有点坐立不安:
时不时伸手摸摸额头、捋一捋头发,转向一直陪伴自己的铃木敏夫,说我不紧张,不舍地笑了笑。
声明第一句话是 :我希望我可以再工作10年。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起风了》是宫崎骏动画生涯最后一部长篇动画。
3
半个世纪以来坚持手绘创作的宫崎骏,第六次退休了。
他评价自己的退休生活:游手好闲。
其实,宫崎骏并没有闲着。
退休后,他参加了很多葬礼。但他说:“我讨厌葬礼。”
他讨厌的除了葬礼,还有CGI。
但在游手好闲两年后,宫崎骏决定要和CGI团队一起制作一个新的短片《毛毛虫波罗》:“我有一些自己画不出来的想法,说不定能用这个(CGI)表达出来,那就是我所期望的东西。”
宫崎骏似乎重燃了斗志,同事都夸:“看到你开始新的挑战真是太好了,从你的眼神,我很肯定,你充满了活力,比去年精神了100倍”。
宫崎骏笑了:“我要工作一辈子,工作让你继续向前。”
但又表示无奈:“我不喜欢挑战这个词,我只是艰难前行而已,向前,永远向前……我已经是一个老人家了,生命就快走到尽头了,它就是我的最后一次喘息。”
二十年来,他一直想制作一部以毛毛虫波罗为主角的电影,采用CGI制作是他的秘密计划。
老同事铃木敏夫表示支持:建议他用退休的时间,享受制作一部CGI电影短片的过程。
宫崎骏画完分镜剧本,又接着画构图,这不是必须的工作,但他要更细致地表现动作,作为指导CGI团队的蓝本。
尽管宫崎骏已经细化了动作,但CGI制作的第一个画面,就没表达出他想要的效果,全部重新返工。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细节,他只得亲自上手用电脑画,但是他无法像手绘时一样,处理0.1毫米级别的细节,急得他直挠头。
但是再难也得克服,因为他说:“什么也不做太无聊了。我永远不想为自己做的电影而感到羞愧,我永远不想为没有尝试某件事而感到后悔。尝试之后失败要更好,我深信这一点,真的。”
就这样,14分钟的短片,花了三年时间才完成。
可惜,这部短片不会给太多人看,因为他想要探索新的表现力可能性的自由。
幸运的是,在制作《毛毛虫波罗》的过程中,宫崎骏准备重新复出制作新的长篇动画《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
他想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之前完成,时间紧迫,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因为此时的宫崎骏患有心脏病,身体状况逐日变差,要接受按摩才能坚持工作。
当宫崎骏把长篇企划交给铃木敏夫,并要他动用一切能力来筹集资金时,铃木敏夫冷静地说:“但是想象一下,你刚完成分镜就去世了,那可是巨大的打击。”
宫崎骏说: “我做好在它完成前就死去的准备,我宁愿在制作中死去,也不想死的时候无所事事,要死在你所追求的东西上。”
身边不断地传来亲友去世的消息,包括和他长期合作的色彩设计师。
但对他而言,活着就意味着制作电影。
宫崎骏也因此被洛杉矶影评人协会评选为2018年的终身成就奖获得者。
但不管他被贴上什么标签,人们喜爱他是因为他的电影展现出世界的美丽,未被注意到的美丽。
他告诉人们:即使起风了,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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