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厦门,海中之城,城中存海,散发着浪漫与慵懒的小情怀。厦马,专美于前,我的首马,挥洒着汗水与坚持的修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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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在《长恨歌》里如此区分女性“美”和“好看”:美是凛然的东西,有拒绝的意思,还有打击的意思。好看却是温和的,厚道的,还有一点善解。这就是心中最初厦马的“美”。
厦门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我的首选,赛道太美、水平太高、中签太难、离家太远,确实有点高冷。可两次汉马、一次广马的擦肩而过,让我重新审视何谓“缘分”,试着报了名,厦马笑语盈盈的接纳,欣喜之余原来它还是这么的“好看”,亲近,不让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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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时断时续的跑练、核心练习,忐忑不安中旅行也如约而至。
一、爱上一座城
这是第二次来厦门。几年前与爱人同事三家人第一次来,热心的同事全程安排妥当,高铁票、住哪、吃啥、玩啥没动一点脑筋,只看景不管事,旅程很舒适,最后还是16号台风“凤凰”来袭把我们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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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形单影只。提前2天从冷藏冷冻的家乡到达春暖花开、气候宜人、美景如画的鹭岛,顿时心旷神怡。在各种小吃、穿街小巷、环鼓浪屿、爬五老峰、逛厦大、观马拉松展中感受历史的沧桑、时代的变迁,本来还计划骑自行车体验海边赛道,精疲力尽的我,无奈放弃了。还是去外地参赛经验不足,在厦门的美景中兴奋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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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真正的旅程
清晨,天微亮,有风。人潮,却是海的味道。
三万余人涌进起终点--厦门国际会展中心,一走进分枪区,扑面而来密密麻麻一片人海,令人屏息震撼。此时国歌响起,三万人同时肃立,即使无声也是一个隆重的宣示。周围人跟着节奏和着国歌哼唱,哼唱时激昂,鼓掌时动容,没有尖叫跳跃,也没有激情推挤,自豪感油然而生、热血澎湃,没有比这更好的热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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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马是全国首创采用三枪发令分枪跑的马拉松,按照选手成绩,由快到慢依次分红、蓝、绿三个区域,每隔15分钟发令一次,每个区又分几个小区,我在蓝区的G区,看报名成绩,排在19866名,中下水平。7:45 第二枪响起,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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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道主要是环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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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两制统一中国”隔海相望写着“三民主义统一中国”。中国必定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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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痛苦的洗礼
墨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赛前无序的跑练、无30KM以上LSD和两天无节制的游玩,异常担心自己能否安全完赛。
从起点到终点,全程都被赛道两边热情加油的市民啦啦队和不停变换的队伍包围,我刻意压着配速,为后程困难的可能积聚能量。能力强的渐渐把我越甩越远,而我也在不断超越,跑着跑着,红色、蓝色以及绿色号码布的跑者混在一起,身边总保持百余人甚至更多。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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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KM处,变换的人群中有一独臂跑者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年轻、自信、坚毅!失臂那端的衣袖随着跑步的节律摆动着,引起了赛道两侧市民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声,谋杀了很多菲林,那种健康、积极、向上的前行姿态至今都让人充满力量。接下来的10KM,我有意伴随着他,这也是我配速相对较快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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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20KM折返点,渐渐进入居民集中区,赛道变窄,人群也变得拥挤,要想保持原有配速就得在人群中穿梭,也意味着消耗更多体力,我选择跟着人流跑。每10KM吃一根自己带的能量棒,15KM后开始每隔5KM含一颗盐丸并逢站必补,只为抽筋和撞墙来的晚一些,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在持续上坡的演武大桥上29KM处,右大腿后侧一紧,糟!要抽筋!半程后一路都有抽筋的、扭伤的跑者,我能看到的都是开始能力在我之上者。真抽筋了,只能停下,可能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完赛了。我立即放慢脚步保持前行,却不敢停下拉伸,感觉拉伸压腿反而更会造成肌肉痉挛,整个后程都在大腿随时抽筋的滋扰中度过,蹒跚前行中至少还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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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KM,进明寺山门前,佛祖面前拜拜无所谓,可我撞墙了!对于没有跑过马的人来说,几乎没有体验,但相信很多跑马的朋友都有过撞墙的经历,当那种深深的虚脱感降临之时,会开始怀疑人生,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科普下:跑马过程中,身体长时间处于剧烈运动状态,消耗大量能量,能量从哪里来?主要来自糖,一段时间之后,糖原消耗殆尽,还可以靠蛋白质和脂肪供能,但脂肪供能效率明显低于糖,也就是说脂肪只能维持低强度运动而无法为高强度跑步提供足够动力来源,就会导致配速明显降低,此时身体就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也是人的生理极限,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撞墙”。)这时只能连走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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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马的保障不是吹,真的物资丰富,各种水果、干粮、面包、葡萄干、饼干、能量棒、盐丸等等一二十个品种,你可以尽情选择。其实我前面已经有一万多人跑过,秋风扫落叶后物资保障仍能源源不断,确实给力。在补给站边走边狂吃,吃完再慢跑,一段一段的重复着。大脑因为缺糖的原因已经停止思考,四肢机械的摆动,精神和肉体经一遍遍痛苦的摧残后早已麻木,目光好几次像是从上空往下,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后来才醒悟,这是灵魂出窍了。
我要回家!终点在哪?只有到终点后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家才是一切的信念!回家的力量让我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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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终点的释然
终于到家了,冲过终点的刹那,放飞了!可也只有刹那,精神上的惬意与满足,让肉体上的各种不适也随之而来,躺着、坐着、趴着、站着,怎么着都不行。一进入完赛区,我哑然一笑,满厅仁者无敌的跑者都在“哼哼哈兮”,以为“我们不一样”,原来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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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朋友知道我跑步参赛后,表示关切:“拿到奖金没?” “跑了多少名?”我只是笑笑不说话。其实现在内心中对跑步充满了敬畏,敬畏比赢更重要,不跑的人,真不会懂。敬畏一段里程,从5KM、10KM到半程、全程马拉松...除了心理、生理挑战带来的激动、痛苦和喜悦外,更多的是敬畏。跑在路上,没人能战胜距离;跑在山里,没人能战胜自然。跑在路上,于身体和心灵而言,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跑着跑着,忘了过去,抛弃了幻想,只着眼于当下。跑到最后,学会与自己和解,反复坚持,不断向前,专注去欣赏沿路的风景,听浪涛声、听风声、听海鸟鸣,听一路上的加油与呐喊。原来跑步的最终奥义,不是能征服什么,而是可以承受什么!承受生命和生活所给予的热情和平淡、快乐和忧伤、失望和希望,这就是一场42.195KM的旅行教会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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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是宿命,前行是使命。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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