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梦里面她接到电话，让去他宿舍找他。记不得缘由，吃饭？约会？又或者好像根本没说原因，就是去找他，天经地义一样。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没有印象了。她放下电话往外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跑，没有说要赶时间。路还是很熟悉，出宿舍左拐跑过那条栽满合欢花的路，右转，是笔直的学校主路，现在改叫银杏大道了，跑到头，就是1号楼。嗯，1号楼，宿舍号还跟真的一样。她跑的很开心，好像好多年前的那个大雪天，又好像另外一个夜晚。那都是少年的事了，那种盈盈地就要溢出来的幸福感。嗯，梦里边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年轻了。

很快就到了，但1号楼却变得不认识起来。现实中1号楼是长条的，扁的，进去左右两排宿舍，她清楚地记得几层几号。梦里却不是这样，变成了一个大矩阵，一圈一圈，绕不到尽头。楼道里很乱，熟悉的男生宿舍的样子，熟悉的肥皂水味道，走廊里有洗漱路过的、带球打闹的、光膀子串门的，但是好像没人议论她，好像他们都没有看见她。她找不到他的宿舍了，一间一间撞进去，都不是。她急躁起来，跑得气喘吁吁，整个宿舍楼突然变了颜色，像是被焰火映成的那种火红色，还明晃晃地闪，映得眼前人个个红光满面，摇摆摆晃过，她又急又热。她觉得快哭了，好像再找不到，这个人就要丢了一样。

然后断片儿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他站在了她面前，在宿舍楼门口。她很清楚的感受到，梦里边他们是已经分手了的（那感觉真让她绝望）。但还在拥抱，很紧。然后放开，她看着他的脸直想哭，这张那么好看的那么熟悉的但是早已经不再属于她的脸，而且他脸上的表情好奇怪，怜惜又无奈，她好像也能感受到他的难过，这竟让她有一丝高兴。

她说我爱你。

他说我爱你。

她说那她怎么办，那我们算什么。梦里边他跟现实中一样，已婚。但是为什么他们又还在学校，还住宿舍？

他说我不知道。没办法了。然后笑的好苦，特别苦。

然后就不记得了，好像又发生了些什么，好像她一个人往回走，回去的路变成了一个满是黄土的山坡，她频频地回头，矩阵状的1号楼像个烧红了的大暖筒，红得越来越不真实，她不记得他有没有跟过来。然后醒了。

醒来很久，她都还是难过，不是那种赤裸裸地难过，那种可以发泄，可以哭。是那种，憋了很久，眼泪顶在太阳穴，就是哭不出来，整个人蜷成一团。

每次做这种梦，她都赶紧再闭上眼睛，好希望再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