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的妈呀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很多地方,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成为家庭主妇,便会失去自己的名字,她们的称呼往往会从某某某,变成某某的妈妈,幸运与不幸的是周天和周天的妈妈便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呃,如果要让我用美化过地语言来形容的话,那在“地方”前面,可以加上“景色中透漏着人文关怀”、“空气中弥漫着大自然的芬芳”这样的话语加以修饰,或者简单直白一些地加上-“穷乡僻壤”、“满地牛粪”。
在人们的刻板印象里,这里总是生活着一群“穷山恶水的刁民”,穿着不上“档次”的衣服,说着不上“档次”的话,像猴子一样为“三瓜俩枣”争抢着,但在周天后来的记忆中能给他留下印象的,只是那些总是四四方方的院子,走不到头的地垄,或者因为干不动活在村头三三两两聚集的落寞老人,以及那些陷入泥潭想要逃离却永远无法抽身只能把希望寄予给孩子的父母们。
在后来,周天是否真的“逃离”了这里,现在的我们只能说是不得而知,而对于时下流行的“鞭打”式、“连撵带踹”式、“都是为了你好”式教育,或许九岁的周天只能用自己仅有的“睡眠”被动来应对,因为他发现好像只有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才能唤醒自己那位严厉母亲的“母爱”,所以他的午睡往往是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但如今仅仅度过了“卧薪尝胆”的一年后,十岁的周天就已经准备释放“揭竿而起”的大招了,因为这一年是注定并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里某个相信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少年,终于走上了自己注定的天才(中二)之路,或许这段经历会为这个少年的人生留下一份惨痛的教训,以至于后来他常常把“不要相信运气”这句话挂在嘴边,不过这都已经后话了。
作为一位并不虔诚甚至随便信点啥都行只要能唤醒自己一点点内心平和的信徒,周天的妈妈这天刚从村子里面由个人组织的“聚会”中回来,回到家便看到一个半大的身影堂而皇之的躺在沙发上,在自己设定的本该学习的时间里大大咧咧的看着电视,这顿时让这位严厉的母亲“火冒三丈”,她的嘴角猛然的耷拉了下去,嘴巴像是被用菜刀刻在脸上的刀痕,若放在一年前,这时或许无需多言只需要一个眼神,周天也许就已经灰溜溜的关掉电视,拿起笔杆咬着笔头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周天的妈妈经历过追着这小子一边满院子跑一边嘴里嚷嚷着“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以及巴掌落在脸上依旧笑嘻嘻,或者让他拿着锄头去刨牛粪崩了一身牛屎却依旧乐此不疲后,这位“严厉”的母亲暂时也就没招了,毕竟生儿育女谁也不是天生就想扮演这样一个严厉的“母亲”角色的,并拥有着管教孩子的无穷手段。
“啪嗒”一声,周天的妈妈用桌上遥控器把吵闹着的电视一下子关掉了,
“不想学习出去玩去,别整天在家呆着烦人!好像学习跟我学的一样!”,她说。
随着母亲的声音,电视里的猴子、猪、马、光头和尚、还有那句-“大师兄,师傅被妖精抓走了!”,登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周天不满的干瞪着眼睛,此时他觉的自己这个老妈就和唐僧一样烦人,而他则像头上戴着紧箍的孙猴子一样无奈,众所周知这孙猴子虽然能耐大,但是碰着那光头和尚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趁着“紧箍咒”还没有念叨起来,周天一把抱起沙发上的棉袄,一边把棉袄往身上套,一边嘴里叫唤着“筋斗云”,就这样跑开了,虽然这几天有点“大闹天宫”的势头,但这当儿子的可也不敢老触母亲的霉头,周天深知自己这个老妈可不只会“紧箍咒”,若论“体术”倒也不比他这“孙猴子”差!
看着那半大的小子“扬了二正”的从屋里跑了出去,本来还想继续教育两句的周天妈妈,只觉的心累,她有些无力的坐在了炕边,心中火急火燎,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本来挺听话的一孩子为何如今变的如此叛逆?
只是一会,在另一个地方-猴子、猪、马、光头和尚、“大师兄,师傅和二师兄被妖怪抓走了!”,啪嗒一声!
本来坐在板凳上继续对着电视傻乐的周天,看着一下子黑了屏的屏幕,一下又傻了眼,感受到“杀气”的他回头一瞧果然母亲已经“核善”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不消多言一声“筋斗云”,连比划带跑的这当儿子的又跑开了,不过眼见他这个“筋斗云”可不咋滴,刚刚也不过从自己家屋“飞”到了他奶这屋,而他家都在这一个院子里,满打满算不过50米,这会估计那小子又飞回那屋了。
周天妈妈过来倒也没啥事,只是屋里一个人自己闹心呆不住,找这当奶奶的倒倒苦水,平日白天里儿子虽然呆在自己那屋,晚上却也是睡在这屋,而这当妈的和当奶奶的一唠可还真就出了事,原来周天这小子最近几日不光白天不正常晚上也“作妖”,当奶奶的已经发现这小子好几天半夜不睡觉去院子里面坐着了,问他干啥去了,也只说是“看星星”,可这寒冬腊月的哪有什么星星?......
院子里,从这屋出来的周天妈妈越发心烦意乱,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院子,去串门了!
隔天一早,周天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面薅了起来,稀里糊涂的收拾了一番,跟着母亲上了村口的客车,他不知道要去干啥,惦记着今天的《西游记》还没看,路上所有的疑问也都没有得到回答,直到进了城下了车来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敲门进了一户人家。
那人家与寻常人家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城里的装修总是比村子里面要好点,屋子里面门门框框,专门的卧室客厅厨房以及卫生间门口柜子上摆着尊观音菩萨却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周天随着母亲进屋后却闹得浑身不自在,他倒也没想出啥别的形容词只感觉这屋里“妖气森森”!
他和母亲来到这里已经是上午,正好是播《西游记》的时间,这屋里倒也没啥人,只有一个老太婆,老太婆和自己母亲说话倒也不避着他,先是给他相面又是问生辰八字,周天的小脑瓜里这时也懂了-“封建迷信”,他却也不在意这个,本来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为自己要被扔进补课班里了,这个老太太跟补课班比起来倒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想明白后他也就没再听母亲和老太婆再说啥了,只是想着今天的《西游记》,后来又想到自己的寒假作业好像还差点,直到那老太太比划着一根缝衣针到他眼前,周天生平最怕锋利的东西,这点不管长大了还是小时候都没有任何改善,他求助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母亲也是不忍的站在他的身边轻声道:“没事忍一会就好了!”。
忍......
“呔!吃俺老孙一棒!”周天记得自己是这样喊了,但现实是他并没有,他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帅气”,只是一个胆小的孩子被一根针吓得四处乱串,而后跑到厨房里面抄起擀面杖去砸追着他怕他碰坏家里面东西的老太婆,还没砸着,只是那老太婆没想到这孩子会还手,气的破口大骂:“没教养的小B崽子!”。
“老不死的你怎么说话呢?”,这是第一次周天听到自己的母亲说脏话,母亲和老太婆就这样吵了起来虽然这并不是他所愿的,却也使他舒了一口气。
后来这天周天虽然没有看到《西游记》,却也第一次差点吃到了城里的麦当劳,只是给了钱他没敢去买也就作罢了,回到家后周天乖乖的写起了作业,他也不觉得是自己“认输”了,只是嘟囔着“等我写完作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也管不着!”。
入夜,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周天再一次没忍住披上衣服推开门来到了院子了,他来到了自己梦中的那个地方,在梦里也就是在这座院子里,悄悄的埋着几座坟墓,没有声音并不现实,却那么的令人悲伤,这是这个半大的孩子第一次与死亡初识的梦,就像埋在他枕头下面的那本课外读物一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在这样的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他同样发出这样的疑问-“我的生命到底该如何度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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