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一、秀

深秋，初晨。

枯黄的树叶，在飒飒的秋风里脱落殆尽，仿佛跳动着的橘色火焰，在空中无奈地飞舞，等待着生命最后的归处。

秀在市区定居已经几个年头，只有过节时，才回家探望孤身过活的老母。

今天是秀该回城里的日子。一大早，她就起来收拾东西。母亲特意来送她。

屋外，秋风渐凉，寒意正寸寸吞噬着秋日的余温。秀不禁打了个寒战。

“娘，天气太冷，你就别出来了！”秀劝道。

“我不是要送你。好久没见叶子了，娘去看看他！”母亲的话语有些固执。

二、叶子

这是一条乡村间常见的简陋公路，灰黑色的路面坑坑洼洼，积满了前天的雨水。一辆泥泞破旧的长途汽车从公路西头驶来，因为要躲闪频频出现的暗洼浅滩，它一路蹒跚扭曲着驶来。最终停在了村头的站牌前。

叶子是村庄与县城之间的长途汽车司机。他从车窗探出头来，看到等车的人并不多。

其中就有秀和秀的老母。他们彼此间微笑着点了点头。

乡亲们陆续的走上车，秀还在和老母依依话别。每次秀回来，叶子都会看到这种场景。

他知道，秀从小丧父，老母把她当作心头肉，秀刚去市区的时候，老母在家里哭了几个早晚。

已经有乘客催促叶子发车，他却不慌不忙的回应：“再等等，也许还会有人来赶车。”

其实，他不过是为了让一位慈母，和她的女儿在一起的时候，能多延长一会儿。

三、母亲

“铃铃铃铃——”

盼望已久的声音终于响起，母亲兴奋地拿起电话：“到家了吗，秀儿！”

“大娘，是我，叶子。秀已经坐上去市区的汽车了，晚些时间才能到家。刚刚想起来的，趁我来县城，大娘你有什么生活用品要买吗？”

话筒中传出的声音虽然柔和可亲，却不禁让母亲的心头泛起一丝失望。

四、泉

入夜，城市的繁华喧嚣被凌厉的夜色分割成残像，唯剩月色凄惶。

签约的出版社在征集感人题材的文章，倚在书桌前的泉，正为没有故事素材而踌躇不决。

隔壁卧室传来了妻子秀的手机铃声，泉起身去接。一天的奔波，秀已经睡熟，音乐声并没有吵醒她。

电话是妻子老家的班车司机打来的，语气听来有些腼腆尴尬。“中午时我给大娘打电话，她很关心秀的行程。所以，请转达给她，记得给大娘报个平安。”

挂断电话后，我急忙用秀的手机拨通岳母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对话就接通了。

“喂，你是——！”是岳母有些激动的声音。

“妈，是我，泉。”

“小泉啊，秀儿到家了没？”

“到了，跑了一天，已经睡下了。我这就叫她。”

“别，别！”岳母的声音变得急促，“到了就行，让她好好睡吧！其实，我也没什么说的。”

泉可以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岳母，一定很希望听到秀的声音。

结束了通话，秀依旧沉睡。在为她盖好被子时，一股思绪油然而生。

泉迅速回到书房，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在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与感动。

寂静的夜，只留下唰唰的写字声在时间里流淌。

——记于2015 年7月24 日

后记：

今天偶然见到我的一位奶奶送别小姑的场景，有感而发，写下了这篇拙作。母爱伟大，请珍惜我们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