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吃”尤为看重,一道菜品,从食材到调料,从烹饪到盛盘,无不体现着“精”和“细”,可奇怪的是,“酱”这种看上去并不美观的调味品,却在中国人的饮食文化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麻婆豆腐要想味鲜,自然少不了郫县豆瓣酱;北京烤鸭虽肥美,但也需要佐以黄瓜、大葱切丝蘸酱,方可解腻;味道清淡的白米粥,若能配上一点新鲜的酱豆,也能品味出另一番美味。
酱人· 酱心我曾问一位老师傅:“怎么才能调出好吃的包子馅?”他传来的文字挺多,但我只记住了三个字——“豆瓣酱”,用他的方法调制了包子馅,包好放入锅蒸熟,趁热轻轻咬上一口,还带着汁水的肉馅在嘴里翻滚,鼻腔里满是鲜香的肉味儿,家人对这一锅包子很是满意,一个劲地夸赞“包子肉馅好吃”,我在得意get美味包子馅配方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怎么就不夸夸我包得那么漂亮的包子褶呢?”
西方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中国人的“酱”情节,无论是果酱、蛋黄酱还是千岛酱,虽然从外表看上去鲜艳、透亮、干净,但味道却永远比不上咱中国酱的醇、香、鲜。
酱人· 酱心对于酱的出现,目前并没有权威科学的依据和说法,但单从“酱”字本身进行拆解,我们可以看到它所表达的意思是“用器皿盛装食物并进行发酵”。相传最早的酱出现在中国,当时人们将肉切碎晒干,混合盐和酒曲之后放入陶罐中,再兑上美酒以提鲜和防腐,在密封的过程中,肉中的蛋白质经过水解变成氨基酸,并最终发酵形成肉酱。因为这是一种技术活,所以也出现了一种职业——“醢人”,他们做出来的酱在当时也不叫酱,而叫做“醢”,《周礼·天官》中记载:“醢人掌四豆之实。朝事之豆,其实韭菹、醓醢、昌本、麋臡,菁菹、鹿臡、茆菹、麇臡。”
而酱的搭配中也极为讲究,吃鱼要搭配鱼子酱,吃干肉片要搭配蚁卵酱,吃麋鹿肉片要搭配鱼肉酱,并由此形成了一种固定的礼制。孔子在《论语乡党篇第十》中强调:“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洁,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恶臭不食;失饪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可见随意搭配酱料,不但不合口味,而且也违反礼制的规定。
酱人· 酱心柏杨曾在1981年《中国人与酱缸》的演讲中曾将中国社会比喻为“酱缸”,认为民族缺乏朝气,是“由于长期的专制封建社会制度的斫丧,中国人在这个酱缸里酱得太久,我们的思想和判断,以及视野,都受酱缸的污染,跳不出酱缸的范围。年代久远下来,使我们多数人丧失了分辨是非的能力,缺乏道德的勇气,一切事情只凭情绪和直觉反应,而再不能思考。” 我虽然不是酱饮食的拥趸者,但也不能认同这种充满鄙夷态度的说法,《青易录》中写道:“酱,八珍之主人也。”由此可见,酱即“将”也。就一道菜品而言,食材是基础,而酱则是最为重要的点睛之笔,没有酱,又何来美食美味呢?
所以,对于制酱工艺,标准其实并不低 : 腐烂的食材不能用来做制酱的原材料,发酵的时间有着严格的要求,还有最最重要的是,用以盛放食材的瓦罐必须严密且不透风,这样食物才可以得到充分的发酵,最终制出美味的酱料。
时间是一种很神奇的宝物,它可以让食物在慢慢发酵的过程中生发出另一种奇特的味道,也可以让人在慢慢相处的过程中看到彼此的真心,在快餐文化的今天,一份番茄酱也许可以让人品尝到一种酸爽的快感,但我更愿意去细细品味那一勺慢醢出来的黄豆酱。食物如此,人生如此。
酱人· 酱心
网友评论
看得出作者很是沉得住气,心静可积淀,沉淀后发酵,等到灵感不求而自出时,一切都刚刚好,就有如这‘酱’字,是否也可同义为匠,匠心,就是我们修炼后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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