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讲个故事。
是,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确实是一个朋友的故事,不过不是我的,而是我妈妈的朋友,那个阿姨的故事。
好了,我晓得的,又是“我有一个朋友……”“我的初中/高中/大学同学……”“我的同事……”“我曾经认识一个人……”
但这都是真的,好不好?你们不要着急嘛,先听我说——
我妈妈的一个朋友,也是她的同学,非常漂亮的一个阿姨,在我们当地的教师进修学校工作。家庭出身非常好,自身条件也不错,她五十多岁的时候,我还见过她,年轻、漂亮、知性,嫁了一个有点实权的男人,高高大大,对她非常好。
这个男人有多好呢,借用我妈妈的原话,不仅对老婆孩子好,对丈人丈母娘都好到没话说。据说,丈人卧病在床,每天贴身伺候的不是儿子女儿,而是这个女婿。洗澡擦身子,扶着去厕所,天天喂饭喂药。
说实话,我也觉得真的挺不错的。
尤其是,每每提到他,我妈妈都要强调,儿子都做不到的呀,他是个女婿啊!
但我更想强调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家庭妇男”,他是有工作的,而且还是有点实权的工作。即便如此,他还是任劳任怨地照顾老丈人,妻子不方便做的事情,他做了,妻子没时间做的事情,他也做了。
总之,他是个好男人,是楷模,是标杆,是我妈妈她们这些中老年妇女慨叹的对象。
我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位阿姨和她的丈夫了。大概也是出去读书工作,很少回家的缘故。我再一次得知她们的消息,是两年前,不,准确的说法是三年前就知道一些消息,譬如她去外地帮女儿带孩子,她生病做了手术。但是最核心的消息是两年前得知的,完全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在妻子去外地照看外孙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和一个四十多岁没有工作外貌很丑的女人在一起了,这个“在一起”不是单纯的“姘头”关系,而是已经有孩子了,男孩,办满月酒的照片还发送到这个叔叔的战友群里,引得大家纷纷祝贺老来得子。
我没有见过那个第三者,我妈妈也没有见过,但是她凭借同学同事朋友一圈子人的描述,得出一个结论,第三者是个“女阿飞”。可能有些人不明白女阿飞是什么意思,就是女混混、女流氓的意思。
第三者长得很丑,当然,我没有眼见为实,但是,大家都那么说,我想肯定也不算很漂亮,年纪也不小了。那位阿姨是很漂亮的,这个我是眼见为实,中等个子、标准身材,真真正正的鹅蛋脸,还有大眼睛。
第三者没有工作,婚姻情况不详,有人说好像还离过婚,但是无法证实,姑且认为个人生活不是很得体吧。我并不是说没有工作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这只是用来说明一种生活状态。
第三者抽烟喝酒骂人,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也不太好说,我舅舅和他们一起吃过饭。这也是我认定此人不漂亮的原因,因为我舅一般不太愿意点评别人,他都说长的丑,我只好选择相信。但是,阿姨非常温柔,说话都是温吞吞的,未语先笑。
铺垫了这么多,是想问一个问题,这到底是图什么呀?
我们都想不明白,这位叔叔是看中了第三者什么,这么死心塌地要离婚,妻子郁愤交加,得了癌症,他依然坚持离婚。最后在妻兄的逼迫之下,来医院看望了几次,最后一次,也是2016年中秋节前夕,他坚持要回老家陪第三者和那个孩子一起过中秋,最后一个中秋节都不愿意留下来,中秋节后两天,阿姨过世了。
如果,你们觉得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到了顶峰,那你们太天真了。
阿姨在女儿身边医治,因为异地治病,所有的药费都必须回老家报销。女儿支付了全部的医疗费用后,发票被父亲拿走,报账后,所有的钱被父亲取走。
在我的家乡,红白喜事都会给钱,视各个家庭的情况而定。因为阿姨有单位,人缘也好,然后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项目入账,所以办完整个丧事后,还结余了两千多块钱。负责办理丧事的是那位叔叔的妹妹和妹夫,事情都结束了,余下的两千多块钱,就给了女儿。结果,喜剧了,那位叔叔为这两千多块钱在殡仪馆和自己的妹夫打起来,叔叔要求把钱要回来,妹妹妹夫坚决不要,说钱就给孩子。然后,就打成一团,再后来,其他亲戚也加进来,一场混战,亲人们宣泄了自己的愤懑。
还没有到高潮,高潮是,女儿在外地读书后,留在那个城市了,于是全款买了一套房子,当年几十万的房子现在几百万,一场分房的闹剧又开演。买房子的时候,写了父母和孩子三个人的名字,现在父亲和女儿对簿公堂,要求分割这套房产。
最终结果,我不知道。我想我也不必知道。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我纠结的地方在于,这个男人活到五十多岁,都活的好好的,在阿姨四十多岁得癌症的时候,都不离不弃,悉心呵护,为什么临近晚年了,开始出幺蛾子,而且是这么轰轰烈烈不留余地的幺蛾子。
我想不通,你说他曾经都是假装的,那也不像,能装三十年,装也装成真的了。你说外面的女人太坏了,可这个第三者不年轻不漂亮不能干也不温柔……一个有位子有票子有孙子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就是我妈妈说的,人是会变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变了。
我妈,后来又跟我说一句话,人这一辈子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敢下定论,自己过的到底幸不幸福。
我笑了,我说以前看过一位外国作家的文章,有一句话跟你这个意思很像哦。人只有躺进坟墓前,才能知道自己的一生是否幸福。
我妈很激动,问我是哪位作家,我说不记得了。
挂断电话,活人的生活还在继续,也许很难再提起那位阿姨了,可是这人间的悲欢还在上演。
我至今依然没有想通,那个男人怎么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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