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荟花开

你见过芦荟开花吗？我家的芦荟开花了！

依稀记得大约前年的一天傍晚，先生从办公室带回一枝根须粘满泥土的小芦荟——别人家一株绿油油、肉嘟嘟的芦荟旁侧生发出来的小苗。我和芳儿寻个花盆和铲子，晚上跑去楼下的花园里，偷偷摸摸地挖了些土，用纺织袋装好，匆匆提上楼。找来一张大大的报纸，将新鲜湿润的土疙瘩摊开在报纸上，四只手一块儿将这堆泥土一点一点捏碎了，兜起一捧一捧，铺在花盆，约摸半盆光景，取来芦荟，我一只手提溜着芦荟，竖在泥土中央，另一只手和芳儿的一双小手一道儿，不停地把土从报纸上运送到花盆里。“妈妈小心，妈妈小心，别弄脏叶子。”土快埋完根的时候，芳儿一个劲地叮嘱我。培完土，压实，芳儿欢喜地浇水，郑重其事地把它放在阳台阴暗处。接下来的几日里，芳儿每天放学一回家就跑去阳台看望她的芦荟，掰着手指头盼它快快长大些。再过些日子，或因着其他有趣的事情，芳儿忘了这茬，我也忘了这茬，芦荟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生长。期间，偶尔看见土干得很，我就把它放在水盆里蹲一夜，第二日端出来放回原处。记不清长长的时间里我都干了些什么，只是脑子里很少再有这棵芦荟的影子。冬日里，天寒地冻，在阳台上，一日，蓦然瞟见它，有些叶子都变成了没有一星绿脉的黄色了，我有些惭愧，赶紧把它端到屋子里的窗台上。

进入暮春，天气像过山车一样忽冷忽热。我惊奇地发现窗台的芦荟开花了！芦荟中心一侧，肥硕的两片叶子中间，抽出一根扁圆的茎，起初我还以为是一片稀松平常的叶子呢，细看下，边缘却没有刺。月把时间，茎儿高高耸起，比周围的叶子高出三四十厘米呢。从花茎底部往上，近三十厘米处，两三个包裹半圈的黄透薄片，远看上去像是竹子的节。再往上去一点，打着螺旋的三列绿橙色花苞均匀地附绕着花茎，足足有五十朵，直逼到茎顶，层层叠叠，似座松塔。橘橙色的花，喇叭长筒状，花口朝下，花蕊一丝丝探出来，都低了头，花蜜盈出——透亮透亮的黄水晶！这花身仅有一根指头的宽度那么长，巧妙的是，这花儿惜劲儿开，从底往上层层开花，一次只开一层三朵。花儿开完一圈，蔫一圈，大约两天左右，再上一层，再开一圈，等第二圈花儿全开，花蜜成珠，前一层花瓣已枯黄，落入泥土，上一层依然花苞紧紧闭合，丝纹不动。从底部到往上，一天一个样，节节攀升。一个径亭，衰败和兴旺交替，繁华和希望并存，昨天和今天交汇，今日与明日同现。

我忽地联想到自己喜欢的文字。先生中肯地说，你现在的文字，青涩，比以往是好很多，总算是有点拿捏成个儿，有点意思了。你要抛弃华丽的辞藻，形成自己的思想，写出独特的风格，离成熟还有很长的路，看你日日夜夜、孜孜以求的样子，知道现在是你关键的瓶颈期，坚持，突破之后，你会上一个台阶。

知我者，先生也。助我者，先生也。我从不把自己的文字示于身边熟悉的人，那虚浮的赞赏于我没有任何意义。同事总是不厌其烦地叫我“才女”，我惶恐不安，深知自己不配，我纠正不了她，只有自己暗暗下力，努力让自己成长，渐渐向着那个称谓靠近。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石破惊天！即使不能，在文字的道路上我也一路用心走过，记录下生活的喜乐悲欢，将来为孩子们在“作文”这条道路上提出一些可行性建议。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炎炎烈日下，在清风徐来时，在月朗星空里，在午夜梦回时，我越写越绝望，我拼劲全力，也追赶不上别人轻轻挥动的一笔一划，而我却没有天赋的悟性，充沛的精力。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浮光掠影地读书；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无关痛痒地书写！想要提升，必须一次又一次地，牟足力气，可劲儿往上跳跃，用中指指尖，碰触天花板，然后翘起脚尖，用手掌心去贴住天花板。然后，天花板升高，再触再贴，循环往复，永不停息……哪怕这天花板只是别人眼中的地板，我也在所不惜！

芦荟的花儿开了，谢了，先生用手指揩下花蜜，放到妻儿的嘴里，真甜！还有一个塔尖的花蕾在等待时间的缓缓滑过，等待绽放。人说，芦荟开花是一个大大的福兆，预示着看到它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事事如意，年年高升。借着这吉祥的花儿，我愿自己能够身心舒展，蓬勃发力，渐渐活成理想中的模样，愿亲人们都快乐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