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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君坐在略显宽大的转椅上,无意识地将椅子转来转去。办公桌上电脑的屏幕闪烁了很久,方案只做了个框架,内容一片空白。她烦躁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坪上泊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车,大都是国产的,15万左右代步车居多,但也有几款,那么醒目地停在那里,就算是低调的灰色和黑色也掩盖不了它们出身的高贵。
是的,出身。这个社会要想实现阶层的跨越,难于登天。想从底层爬上来不知要耗费多少的力气。且,很大程度上出身决定了你未来能够达到的高度。这是如何奋斗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鲤鱼跳龙门的事件肯定有,但万里挑一。乙君自问没有那个运气,也没有那个实力。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乙君叹口气。转回身,坐到椅子上。低下头双手轻轻地抚在肚子上,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已经36岁的她盼这个孩子盼了许久,但不是这个时候,哪怕早两年、早一年,她都会无比的欢喜。
可,不是这个时候。
她奋斗了这么久,从一个资料工做起,聘干,升到主管,最美好的年华和时间都奉献给了公司,砸在了职场。还有那些不可言说的潜规则和忍耐,乙君自嘲地笑了,她曾经那么鄙视和看不起的行为,在她左冲右突奋斗十几年后,在青春即将逝去的惶恐中她妥协了。现在,投入终于快见到回报,那个人透露给她,很有希望调她到集团总部。
这是她盼望已久的机会。
她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她的职业生涯可以说一眼就能望到头了。她也许,不是也许,是必然会在这个平凡的岗位做一辈子,直到退休。不,也许并不是一辈子,因为她的命运不由自己操纵,随着年龄的增加,她很快会被边缘化,会调整岗位。或许,还会被迫离职。职场就是这么残酷,从她踏入职场的第一天起她就明白,她无人可以依靠,所能靠的只有自己。
乙君习惯性地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分上下两栏开始写下要这个孩子的得与失。这是她工作这么多年学到的一个技巧,遇事不决时先从根本开始分析,很多的时候,你的答案就藏在你的选择里。
不一会儿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片,泾渭分明。“得”的那一栏只有两句话:得到一个孩子,完整了一个家庭;“失”的那一栏密密麻麻的,写了不下十条。乙君颓丧的把笔弹了出去,双手插到头发里仰躺在转椅上闭上了眼睛。
“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群里敞着一扇门……”属于老公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乙君回过神来。
“喂,老婆,你还没有下班吗?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酸汤肥牛,你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老公秦勇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一如既往地灿烂,仿佛在他眼里永远没什么好烦恼的,每天都是艳阳天,曾经乙君觉得秦勇眼中的纯净灿烂是她最珍贵的宝藏,后来呢?后来啊,乙君苦涩地笑了,“是愚蠢的天真吧,男人至死是少年。”
“哦,就快回去了。”乙君敷衍地应着。
“好的,路上小心,爱你啊,么么哒。”
电话挂断,屏幕依然亮着,盯着“半七十”这个通讯录的名字,回忆把乙君拉回了一年前。
“老婆,你看我现在生意也慢慢稳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迎接一位小天使了,我想要一个小公主,像你一样美丽的小公主。”秦勇挤到乙君身边,搂着她撒娇。
乙君无奈地推开秦勇,“就你这小超市,养养咱们自己都够呛,孩子从出生到成年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据统计二线城市至少三百万,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未来因为没钱,连个像样的特长班都不敢报。”
“可,老婆,我都半七十了,难道你想等孩子上小学咱们开家长会,人家小孩叫你’大妈’不成?”
“大妈?”乙君被这称呼吓得一哆嗦,也被秦勇这个“半七十”的定位逗乐了,夫妻俩玩闹中,乙君把老公的通讯录名改成了“半七十”,同时也将要孩子这个事提上了日程。
现在,孩子终于来了,却,没有欣喜。可,秦勇如果知道,应该要欢喜疯了吧,乙君万分纠结地拿起手包和车钥匙,在同事们相互招呼声中往停车坪走去。
“嘟嘟!”灰色的朗逸闪了一下,乙君把手包扔到副驾驶座位上,拿出车扫轻轻扫去前挡风玻璃上、车身上枯黄的落叶,随后将车扫扔到副驾驶座位下,侧身坐下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公司院落。
秦勇把最后一个清炒时蔬端上桌的时候,电动门锁传来“门已开,欢迎回家”的声音,秦勇扭头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老婆你回来的好巧啊,洗洗手可以开饭了。”
乙君“嗯”了一声换上拖鞋走了进去。卧室里乙君心不在焉地换着家居服,就听到餐厅秦勇轻快的声音传过来:“老婆,我跟你说一件有趣的事情,今天有个顾客在店里买东西,买完东西付完钱人走了,东西没拿,我就想,她肯定会回来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乙君听着秦勇的声音越发心烦意乱起来,正愣神间,秦勇许久没听到乙君回答,已经走了过来,她有点慌乱地站起身正准备说点啥,就见秦勇的手背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宝贝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乙君抬头看着秦勇担忧的目光,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内心热热的、酸酸的,既有感动,又有抱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秦勇看着乙君流泪的双眸彻底慌起来,忙乱地拽过袖子,想想不对,又把前襟翻到里面揪起来给乙君擦眼泪,嘴里不住哄着:“宝贝,没事,在单位受委屈了吗?没事,咱宝贵着呢,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昂!”
乙君看着秦勇笨拙的样子,心里绷了一天的那根弦忽然松了下来,“老公,我有了,咱们有宝宝了。”乙君说着拿下秦勇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秦勇傻傻地坐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乙君,放在乙君肚子上的那只手都轻轻地颤抖起来,“老婆,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有宝宝了,我要当爸爸了?”
乙君点点头,这一刻,她想:“见鬼的升职吧,人一辈子有个这么疼爱自己的人,足够了,不能贪心。”
下一刻,就见秦勇一下蹦了起来,搓着双手在地上来回转圈,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我要当爸爸了,我要有女儿了,哎呀!不行,我要把另外那间卧室赶快布置起来……”眨眼之间又蹲在乙君身前,握着乙君的手,“老婆,谢谢你,我真是粗心,都没发现你的异常,你别怕,以后万事有我。”
秦勇站起又蹲下,一会小心翼翼地贴着乙君肚子,一会儿又立起身陀螺般转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行,我得现在去告诉爸妈,他们得多高兴啊!”说着把手机摸出来,还没打呢又“啪”地摁掉,“不行,不能说,乙君你也不能说,别人可说了,前三个月给谁都不能说。咱们悄咪咪藏三个月,听到没?”
乙君好笑地看着秦勇,嘴里应着,心里攸然间平静下来。
难得的,竟是一夜好眠,翌日醒来,身边早都已经没人了,乙君加了件马夹准备洗漱,就听到厨房传来秦勇跑调的歌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宝贝,你就是我的小星星。”乙君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撇了撇嘴,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今天就正式告诉那个人,不用费心了,不调动了。”乙君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吃完秦勇做的爱心早餐,在乙君声明一定会慢慢开车的保证下,秦勇终于放她离开。等乙君慢慢悠悠40多迈的速度晃到公司,季度经营分析会已经即将开始,乙君拿着本子悄悄走到后排坐下,才发现今天会议室的氛围格外的冷肃。
“公司季度经营指标完成的不错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大佬一个个垮着脸。”乙君推推旁边的’情报课长’小贾。“嘘!”小贾眯眯着小小的眼睛四处观望后,把凳子轻轻地往乙君身边挪挪,“你不知道吗?总公司机关部门要裁撤合并了,不知道轮到哪个倒霉催的,动了大佬的蛋糕,大佬能高兴才怪,咱们最近小心点别触大佬霉头。”说完迅速坐正身体,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乙君垂下眼帘,思绪翻涌,原来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她抬眼望去,大厅中间椭圆会议桌上已经坐满了各部门的经理、总公司的领导。乙君的眼神挨个巡睃着,猛然间撞进那双若隐若现的黑眸,那眼波有打量,有势在必得的戏谑,所有的欲望藏在一本正经的表情里像一条蛇,冰冷粘腻地爬过乙君的身体,乙君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般,难耐的恐惧中夹杂着令人反胃的恶心,她不由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起来。
“乙君,乙君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好苍白。”小贾的声音这时仿若天籁之音一般将乙君从恐怖的梦魇中解救出来。
“我没事,就是刚才胃痛。”乙君擦擦额头的冷汗,感激地冲小贾笑笑。“哦,那就好。”小贾比个噤声的手势,转过身去。会议已经开始了,老套的开场白后,各分公司开始按照顺序播放PPT进行汇报。
乙君心里像油煎似的,懊悔、自厌和对未来的担忧,纷杂的思绪在内心不停地翻滚。一旁的手机“嗡”地震动起来,乙君猛地惊醒,闪烁的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中午下班,老地方见。”
乙君惊慌地抬头,那个人远远地隔着会议桌看向她,乙君下意识的把头低下,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上午的会议在乙君混乱不堪的思绪中终于结束。乙君刚回到办公室,秦勇的信息就发了过来:“老婆,你现在下班了吗?要我来接你去吃饭吗?或者想吃什么,我给你送去。”信息的末尾那个拥抱的表情不停地转着。
“不用了,我约了同事,就在附近吃饭,开了一早晨会,有点累,想休息。”想了想,乙君选了个委屈的表情,点了发送,窝在转椅上松了口气,稳了稳神,拿起手包走出门去。
坐在西餐厅半封闭卡座里,乙君的心情平静下来,她不想再错下去了,“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怎么不点餐?”乙君眼前一暗,一个瘦长的身影走到了桌子对面,男人四十开外的样子,外表儒雅,脱下外套后长期坚持锻炼的好身材越发显得年轻,他熟稔地拿过菜单,“还是老规矩,谷饲牛排,六分熟,嗯?”
乙君点点头,“你随意,我今天胃不舒服,喝粥。”
“哦!是着凉了吗?”男人自然地伸手过去,握住桌子上乙君的手。“哦,我看看选什么粥。”乙君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男人意味不明地笑着,靠回卡座。“乙君,公司马上要调整,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
“听到一些风声。”
“嗯,这对你是个难得的机会,调到总公司在主管岗位打磨两年,只要努力,升到部门经理也不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的。”男人悠然地转动着茶杯,双眼紧紧盯着乙君,语气有一种粘腻腻地暧昧。
乙君心中腾地升起一股厌烦,“那我可得感谢领导赏识,只不知要怎样才算努力呢?”乙君放下菜单嘲讽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倾过身体靠在桌子边上,捞过乙君的一只手捏在手心,另一只手顺着乙君的手腕缓缓向内向上探去。“很简单,工作还是要上进嘛,上次我给你说近期杭州有个培训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带队,我可是专门为你争取的名额。”
乙君浑身像被蚂蚁啮咬一般,所有的毛孔都立了起来,胃里一阵翻腾,她攸地抽出手臂捂嘴奔了出去。
乙君趴在洗手台上不停地干呕着,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她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不要脸,还真的是个技术活,真的不适合自己。略微整理一下仪表,她挺起腰走了回去。
卡座里雾气腾腾,香气四溢,新上的牛排正在桌子上冒着氤氲的热气。 男人正靠在卡座上翻看着手机,看到乙君进来走过来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关心地问着:“这是怎么了?是吃坏东西了吗?快坐下,先喝点热水,给你点一个养胃的粥吧。”
乙君轻轻抚开他的手臂,点头示意,“王总您请坐,今天我来,是有话想对你说。”
男人静静看她一眼,不做声,回去坐下。“哦!乙君你说。”乙君下意识坐正身体,整理一下头绪,坦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首先,我想说:对不起。如果我以前的一些不当行为给您造成了困扰和误会,我道歉。其次,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给予我的关照和帮助,我会永远把您当成一位可敬重的领导去尊敬你,其他的,我真的做不到,抱歉!”
乙君说完,拿起外套冲对面的男人点点头,“您慢慢吃,我今天不舒服,就先走了,回头见。”说完乙君毫不留恋地转身,向外走去。她没有看到,男人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这样才有意思。”男人摸挲着下巴喃喃自语着。
卸去心事的乙君回到公司,没有立刻上楼,她散漫地在园子里溜达着,已是深秋,花园里的花早都败了,被园丁挖得千疮百孔,乙君一路踢踏着走过去,激起一阵灰尘,有一股泥土的味道,涩涩的、清冽的,乙君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她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日子重新恢复了正常,乙君变得能吃能睡,短短一周,脸上显可易见的鼓了起来,恢复了红润。秦勇更是像打了兴奋剂般,每天变着花样给乙君做好吃的。出出进进,都哼唱着不成曲的小调。靠在办公椅上,乙君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乙君无比期待。
公司的改革紧锣密鼓地运转起来,每个人看别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探究,有一种暗流在人与人之间慢慢地涌动着,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种明了的神情,有一种隐秘的神秘。
乙君冷眼看着,有一种释然的淡漠。没过多久 总公司机关部门改革完毕,财务和经营部又重新分开,行政和人事部,生产和技术部门进行了合并,七个部门变成了六个,人员也一夜之间下达了调任文件。
出人意料的,乙君同部门的小高被调入了总公司经营部。女孩参加工作没几年,年轻美丽的脸庞上透着掩也掩不住的骄傲、得意。
部门成员起哄着为她高升践行,她笑嘻嘻的应着:“哪有高升,没有。大家还是在一起工作啊,不过挪个办公室而已,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记大家的。”
乙君淡淡地瞧着,手机“嗡”的一声,“乙君,怎么样,可有后悔。”乙君点了删除,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笑靥如花的女孩,乙君握着手机走上前去,却最终什么都没说,真心地祝贺了她。
改革就像一阵台风,迅捷地刮过去,地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公司依旧按它的节奏不疾不徐的运转着。乙君的工作却突然增加了一倍不止,分公司并没有因为调走一个人而补充人员。官方的说法是公司要控制成本,现在都是一岗多职,公司领导是相信乙君有这个能力干好工作的,这也是公司领导对乙君的器重和考验。
乙君心知肚明,这应该是那个人给予她不识趣的回应或者结果。
不服输的乙君心里憋着一股气认真工作着。她不能认输,绝不能对那个男人认输,这是她仅存的骄傲,也是她的自我惩罚。秦勇看着乙君日渐消瘦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只能想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心里的担忧却日甚一日。
怀孕头三个月的妊娠反应加上繁重的工作,没有将乙君打垮,却在公司谣言四起中,乙君晕倒了,那天她一如既往地中午加班,收到秦勇短信后起身准备下楼拿饭,中午不回家的同事很多,乙君一路打着招呼慢慢向楼下走去。
“唉!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总公司经营部原本要调的人是宋乙君啊。”
“啊!怎么会是她呀?她年纪也不小了,总公司不是35岁以上不用吗?”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呀,她跟那个某某某,嗯!你们知道了吧,关系可不一般呢。”
“真的呀!那最后怎么没去呢?”
“唉,那谁知道啊,可能闹掰了呗。就便宜了小高,你说小高,这算是捡了个漏吧。”
“哎呦!我怎么没有轮着捡这种漏啊?”说笑声渐渐远去。
乙君木愣地靠着楼梯墙壁,心底冷嗖嗖的,恐惧和羞耻的情绪紧紧地攫住了她,她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腹部缓缓传来的坠痛让她恐慌不已,“不!”乙君心里不住祈求着快速向大厅跑去。没跑几步,乙君觉得天黑了,她倒下的那一刻听到了秦勇惊慌的声音,像隔着遥远的海岸,飘忽地传了过来。
乙君裹着厚厚的抓绒帽衫窝坐在沙发里,已经立冬了,阳光一点都不刺眼,透过窗户照在开放式凉台的木地板上,整个地板呈现出一种暖暖的橘色,地板上的细小飞絮和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上上下下地沉浮着,如她的心一般没着没落的。
乙君又将衣服裹紧了些,她浑身没一丝热火气,仿佛心底裂了个口子,照进多少阳光都会穿透过去,从心底深处透出一股凉来,孩子没了。
“胚胎停止发育。”医生遗憾地说着,“原因很复杂,有可能是药物,也有可能是孕妇压力过大,思虑过重都有可能。”
可乙君知道不是这个原因,是她,是她没有真心地欢迎接纳她的到来,乙君伸出干瘦的双手捂住脸庞,泪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她无声地抽泣着,肩头抖动地像一只初冬的蝴蝶,无力又萧瑟。
“老婆,汤好了,咱们趁热多喝点。”秦勇推开门看到乙君的样子,慌得急忙放下碗奔了过来。“老婆,不哭,咱们不哭了,孩子没了,我知道你伤心,我也伤心,可这不能怪你啊,是咱们跟这孩子没有缘份。”
秦勇哽咽地紧紧搂抱着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眼泪,嘴里轻声哄着:“老人说小月子哭了眼睛会坏,乖,咱们不哭了,没孩子也没关系,我会永远把你当成我的公主,乖,不哭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知道,老公,是我的错。”乙君不停地重复着,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哭累的乙君在秦勇怀里睡着了,草地上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呵呵”的笑着,踉跄着朝她奔来。乙君急忙蹲下身子伸出手去,孩子却在投入她怀中的一刹那,消失了。乙君看着空落落的怀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枕头里,什么东西从她心里永远地流走了。
橘落的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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