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诊

01.老妈犯病，心急如焚

“闺女，你妈妈一早起来又头晕眼花了，现在躺床上很不舒服，你赶紧回来瞧瞧吧！”老爸的电话把我从清晨的美梦中唤醒。

“啊？前天我给老妈治疗后，晚上送你们回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回事？爸，你把电话给老妈，我先问一下情况。”我一边飞快地穿好衣服，一边说，“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头晕眼花还有哪不舒服吗？”

“闺女啊！我现在头好晕，眼睛看不清东西，浑身没力气，本来想起床做早餐的，现在都没法起床了。”老妈微弱的声音让我很担忧。

“妈，你先别着急，躺着别乱动，我现在马上回家。”我顾不上洗漱，套上鞋就往外赶。想起我的车被姐姐开去她那儿了，离我和老妈家都太远了，怕来不及，只能一边走一边联系附近友友的小车。

友友非常给力，我刚走到医院大门口，就把她的卡罗拉送来了。我原本只会开我自己的车，从来都没有开过他人的小车，然而这次我顾不上多想，友友今天要会客，没法陪同我，我只能独自开着这辆陌生的车直奔回家的路。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老妈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闺女，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啊？”

“妈，现在感觉怎样？”我心疼地摸摸老妈的额头。

“就是头好晕，眼花看不清东西，腿脚发软，浑身都没力气，你说我这是不是贫血了？”老妈十多年前因为消化性溃疡，内出血导致了重度贫血，也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后来我给她调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大年三十这天，得知老妈头晕，我以为她是伤风感冒引起的，特意给她刮痧了，并且全身经络推拿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她是感觉浑身舒爽了的，并且吃过年夜饭后，还在姐姐家的校园内精神抖擞地K歌，晚上我开车送她回家也没再出现头晕眼花的情况了。为什么才隔了一天又犯病了呢？

02. 就近检查，其路漫漫兮

“妈，先别担心，我先陪您去咱家附近的镇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把老妈扶起来，给她穿好衣服、袜子和棉鞋，“妈，你能下地走到车上吗？要不要我背你？”

“先让我慢慢走走看吧！”老妈担心柔弱的我无法承载她的重量，坚持要自己走路。我于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上车内坐下来，驱车前往就近的镇卫生院。卫校刚毕业的时候，我曾经在这工作过两年，如今已经是面貌全非了。

来到医院门口，保安拦着我俩：“同志，需要戴口罩和登记信息才可以进入。”我掏出口罩给老妈戴好，然后自己也戴上口罩，一边登记信息一边问保安：“请问你们医院今天化验室有人值班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先进入大门后一直往右走，最边上的这栋楼有医生值班。”

“哦！谢谢您！” 我于是扶着老妈走向右侧最里边的那栋旧房子。

“等等，你俩干啥的，过来登记一下！”门口的一间小房子，从一个光线昏暗的窗口里探出一个戴着蓝色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的头颅，吓我一跳，我于是走过来，趴在窗口外面的窗台上又登录了一遍信息。

“您好！请问化验室是在这儿吗？我陪老人家来化验一下血常规。”我一边登记信息一边问护士。

“这里是老院区，化验室不在这儿的，在最左边的那栋新房子里。你该直接去那里。”

“哦！这样啊！谢……谢你！”后面的谢字还没出口，那个蓝色的头颅一闪不见了踪影，黑乎乎的窗口里什么都看不清了。

于是我又扶着老妈一直向相反的路径走去。走了大概有八百米，才到达最左侧的这栋新建的医技大楼，老妈走得有点气喘吁吁的。

“你好！你们是干什么的？先来测体温登记一下。”守在门口的小护士招呼着我们。

“你好！我陪老人家来化验一下，看看是不是贫血，请问该到哪儿找哪位医生呢？”我又配合着一边登录了一遍信息，一边问道。

“那你得先去进大门最右边的那栋旧房子找医生看过了，再开好化验单，然后再到这边来化验。”

03.没有接诊医生的新院

“啊？怎么会这样子呢？我们刚刚才从那边过来的，那边的护士叫我们来这边的，现在又要返回去那边？还相隔那么远！这么大的一栋医院都没一个医生吗？”我心疼不已地看着一直喘着粗气的老妈，有点火大，“你瞧瞧看，这八十几岁的老人家，本来就头晕眼花，行走困难，这来来回回地折腾走这么远的路容易吗？万一被这样折腾得晕倒了怎么办？你这一个值班医生都没有，出现紧急情况，你们该如何抢救？”

“这不是大过年的吗？”小护士低声说。

“那你在这是干嘛的？过年了，没医生值班可以对外公告，这样也不至于让我们进来瞎折腾啊！这一个上午来来回回体温测了三遍，信息登录了三遍，就诊的基本问题还没得到解决，有着一百多位医护人员的医院， 居然没有接诊医生值班？这不奇怪吗？”

“要不，让老人家先在这儿等着，你返回到右边那栋旧房子去，上二楼的住院部找值班医生开个单吧！”护士言至于此，我寻思着这大过年的，在这坚守岗位也不容易，没再多说。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让老妈先坐下来等我，谁知道这么大的一栋楼房，走廊上连个患者就诊的座位都没安置。

“妈，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我先去那边给你开单，你一个人站在这等我一会，你能行不？”我还是不放心让老妈一个人站着等我，我怕她随时都有可能晕倒，转过头看向护士，“医生，能不能拜托你看着点我妈？她这么大年纪了，现在又头晕眼花的，我有点担心。我去去就回。”

“你快去吧！”小护士漫不经心地说。

我飞快地赶到右边那栋旧房子的二楼住院部医生值班室：“医生您好！辛苦您给我开个检查单行不？”

“哦，你哪不舒服？得先看看病情再开单。”值班医生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

“不是我，是我妈不舒服。八十四岁，十天前因头晕眼花，从楼梯上摔下来，只是膝关节淤青，没伤到头部，排除颅脑外伤引起的头晕，收缩压在160毫米汞柱左右，舒张压正常的，手脚无明显麻木，十年前有消化性溃疡并发出血史，曾经治愈，近期头晕眼花，我想首先化验个血常规，看看是不是存在内出血导致失血性贫血引起的晕，然后我再进一步排除诊疗，毕竟这么大年纪了，颈椎病，脑动脉硬化供血不足也是导致头晕眼花的常见原因。”我以最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

“你也是医生？”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望着我。

“是的，我之前也在这工作过，现在在第二人民医院上班。你们这还有些旧同事，不过，这点小事，我也不好意思在这大过年的来麻烦她们。”我为了尽快得到检查单，很诚恳地与她交流。她没再说什么，立马给我开好了化验单。我道谢后飞快地赶回来找老妈。

04.晕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然而，我究竟还是慢了一步，一眼看到她老人家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而那个值班的小护士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过来抱着她凄厉地哭喊着：“妈！你醒醒！妈！医生……”我一边掐着她的人中穴，一边大声呼救，不远处的收费室里跑出来一位穿白大褂的大姐，她帮我一起搀扶着老妈来到一间空病房的床上躺下来，随即又倒来一杯热开水。

“我这是在哪儿？”老妈缓缓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妈……”我紧紧搂着她，眼泪簌簌直下，悔恨自己的草率，差点让我失去了妈。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舍近求远，直接带她进城检查。“妈，你先喝点水吧！”我缓缓扶着她坐起来，喂水给她喝。

收费室的大姐再次跑过来关切地问道“大娘，你现在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我还好，现在没事了，医生，谢谢您！”见老妈缓过来了，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

05.农合报账

我跟着大姐来到收费室缴费，她挺和蔼地问到：“你妈妈她投了农合医保吗？需要农合报账吗？”我感觉到了一丝丝暖意，能够这样尽力给患者省钱的都是好医生。

“谢谢！医保投了，只是这点小钱就不必报账了，谢谢您啊！”望着收费室里这位热心肠的医生大姐，我深深地给她鞠了一躬。

话说农合报账，我想起，每年都会给老爸老妈农合投保，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给他们报账过，老人家这些小毛病我都可以亲手给治疗好，因此不需要花费国家的钱。

06.验血没毛病，验血的小医生有没有毛病？

缴费后，我搀扶着老妈穿过长长的走廊，找到二楼的化验室。一个年轻的小医生正没精打采地趴在最里面的桌子上打瞌睡，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她慢悠悠地走近窗口。

“医生你好！辛苦你给老人家化验一下，”我一边说一边递上缴费单。里面的医生一声不响地接过我手中的单子。我知道老妈非常怕痛，搂着她的肩膀，别过她的头，捏着她的无名指手指头揉搓几下，伸向窗口。

小医生还是一声不哼地拿着采血针，猛地刺进老妈的无名指，老妈痛得颤抖一下，我紧紧搂着她，怕她再次晕倒。看着小医生拿着采血器吸入成一条红丝线状的血样品，滴入一支塑料小试管里。

没过多久，小医生拿着化验单走近窗口默不作声地递给我。

“医生，这个血常规有问题吗？”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去问医生，”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从玻璃窗口传过来，又懒洋洋地回到原来的桌子上趴着。

“我这不是在问你这个专业的化验医生吗？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还好，不是哑巴！”我心里嘀咕着。好在我自己能够看懂这简单的化验单，否则的话，我又该搀扶着老妈跑回右侧那栋二楼去问那儿的医生了。

看到化验单上的结果全都是正常的，我长长吁了口气。好在今天有我陪着老妈来就诊。否则，让她这来来回回地反复折腾后果不堪设想。

07.深思

我搀扶着老妈走出来，走到在阳光明媚的公路上，回头再望一眼这栋高高耸立、豪华气派的医院大楼，总感觉它缺少了点什么，是不是也该为它就诊一下？

回顾我从医二十年，面对患者无数，春节值班熬夜我也经历过，而我始终会让患者如沐春风。倘若不是病情紧急，谁会在这大过年的跑来医院就诊呢？身为医者，更应该勿忘初心，慈悲为怀，急病人之所急才对。

在如今医患关系尤其紧张的时代，身为医者，假如咱们人人都是收费室那位医生大姐这般的行为举止，应该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医疗纠纷吧！

我深以为然，一所医院的精神风貌至关重要。人人爱岗敬业，心怀慈悲的医者风范、以人为本的情怀里，蕴藏着它的气运和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