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和兄弟在外吃年饭。喝得高兴，筹光交错，你唱我和。
这个喝得红脸气熏，拍他肩膀喊破锣嗓子:
“老王，我们吹了这瓶。敢不敢！”
“来，来。”
那个站起来绕过桌子扯着他手:
“王主任，王主任。今年你实在帮了兄弟不少忙。这酒哇，兄弟无论如何要敬你一个。”
“客气，客气。来，来……”
又有个人穿着太过正式的一身西装提着酒瓶子候一旁。
“王哥，还认得我？我是以前局里小邓呀。我下海好几年了，这次准备回来办个公司。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不说多了，我先干为敬……”
“严重，严重。慢来……慢来！”
做东的云州太极协会主席站起来扯了扯嗓子。他说，静下，静下。大家容我讲一讲。
“谁不晓得王主任为人重感情。”
“是滴，是滴！”
“那个不晓王哥海量。”
“对，对……”
“那我提议，一起敬豪爽的王哥、重情义的王主任。”
“有理，有理……”满桌站起来，端起手中杯，斟满杯中酒。
“抬举，抬举。在座都是兄弟，一起来，一起来！”老王蹬开屁股底椅子，抓起眼前的酒瓶。
“干！”
……………………
“喝，王哥！”一个长四只眼睛的老刘说。
“干杯，王主任。”长两个脑袋的小邓说。
“诶，老王。喝多了，多了吗？”
“起来，起来。莫钻桌子。”
……………………
小王在房间躺着玩手机，王妈在沙发坐着打电话。电话是打给老王，老王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王妈讲“死老王又喝飞了天。”
王妈讲，一天到晚不落家，整天在外面鬼混。
王妈骂老王是混子，骂小王像老子，骂老王家没好种子。骂累了又打电话。打不通再骂，通了！
“你莫不死在外面。”王妈开口就骂。
“我是小邓，嫂子，是王哥以前同事。王哥喝多了。”
“他又喝多了呀，你们让他少喝点。
小邓是吧，刚才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你王哥。
你们让他回啊。家里还有两个娃。
你说我一个女人忙娃又忙家。一个人哪忙的来。”
“王哥喝的有点多，我们把他扶上了车，但他一直把脑袋往车门磕。
他说难受，他说想死。他说要吐。我们担心他弄伤了身，我们担心他喝伤了胃，我们担心他磕坏了头。我们叫了120，我们打算送他到医院。我们打算带他去检查。
嫂子莫慌，我们在看着他，我们在等着救护车，我们还拿着他的衣物。
你家还有人没，能过来一个人不，来个人料理王哥。”
他怎么喝成这样，王妈说。
我还要照料一个二三岁小孩，王妈说。
我叫他大儿子来，他大儿子在家。他儿子已经成年，能照护他爸。
……………………
小王赶到现场看见菜盘子空了，看见酒瓶子空了，看见人也空了。
小王赶到现场看见父亲老王趴在桌子底下，看见父亲老王嗯哼的扯着嗓子，看见父亲老王从口里吐着酒沫，酒沫子不一会变成嘴角挂着的白杠杠。
一个穿着直挺挺西装的人走进包厢，他走进包厢绕过老王，绕过老王走向小王。
他对小王讲，你是小王吧。
我是你邓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
你爸爸喝多了我替你叫了救护车。
这是你爸的衣物和手机你快收好。
车来了后你上车陪着你爸去医院。
到了医院你好好照料你爸莫出事。
我先走了，小王。记着我的电话。
走了，小王。有事拨邓叔叔号码。
救护车下来救护员，救护员抬下担架，救护员问喝醉酒的在哪里。
“那”小王带着救护员找到喝到桌子底下的老王。
“你是病人的家属。”
“对，别再磨叽。人已经这样。”
救护员说 “好，不磨叽。你和我把他抬到担架上。”
小王和救护员把老王抬上了担架，小王和救护员把老王抬进救护车，小王和救护员把老王抬进急症室。
医生看了看满嘴白沫的老王，医生扒开口吐白沫的老王的眼睛，老王的眼睛还有黑瞳，老王还在细细吱声。
“人么喝成这样。先打点滴，去挂号。”
小王翻开老王的钱包取出钱挂了号，取出钱买了药。
小王叫护士跟老王打针，小王叫护士换药。
老王在打完针后睡实了，老王睡了一会儿醒了。
老王醒来问小王谁送他到医院。
小王说是他。
老王问谁付的钱。
小王说从老王兜里摸出钱包付的。搭救护车的钱和买药的钱加起来一千二。
老王问现在几点。
小王说已经凌晨两点。
老王问你妈妈和弟弟呢
小王说我打了电话回去让妈妈陪着弟弟先睡。
老王对儿子小王说
谢谢你，儿子。我们回家去吧。
小王说已经两点了，今晚我们睡医院吧。
老王说
不行，儿子，我们回去。
小王说家里睡了，回去怕吵醒妈妈和弟弟。
老王说
不行，儿子，我们回去。在外面我……我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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