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凌羽的车速越来越快。这里车少，也给了他尽情驰骋的机会。
良久的沉默后，凌羽长叹了一口气，再次问答：“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没有了。”车内，响起了黑黑老师的声音，“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他是雨洁的养父，有权为雨洁做决定。”
“可是……”凌羽的脸色越发难看，话说一半，他再次叹了口气，“那好吧，我知道了。”
黑黑老师不知道他和文慕之间的矛盾，同样的，她也不知道雨洁在文慕身边有多危险。
“我告诉你，你可不许乱来。”黑黑老师的声音有些重，更像是命令。
“好。”
凌羽简单答应下来，便挂断了电话。他不相信这件事就真的毫无解决之法，无论如何，雨洁决不能跟在文慕身边。
显而易见，文慕根本就是想用雨洁来报复他，所以，这个王八蛋不知道会对雨洁做出什么些什么事情！
车缓缓溜进车库里。
家里，他们三个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玩的嘻嘻哈哈。脸色一直阴沉着的凌羽坐在了一边，从茶几的零食中抽出了一瓶饮料，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
“怎么，碰到闹心事了？”箫齐看着他的脸色，疑问道。
“我想杀两个人。”凌羽将饮料一放，看似随意地说道。
认真的声音使得客厅里哈哈笑着的美妍和小胖一下子止住了笑声，他们俩互相看了看，自觉地闭紧了嘴，然后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不停低头抚额的凌羽身上。
“要帮忙吗，这事我有经验。”箫齐对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眉尖一挑道，“之前偷偷摸摸地解决过几个人，这种事其实并不难，想办法把对方引到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直接设一个埋伏，等解决之后把尸体处理一下，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吗。”陷入沉思的凌羽低吟了一声。
宗杰的实力不足为惧，至于文慕连路都走不了，更不足挂齿，唯一的问题无外乎怎么隐蔽地解决掉他们。
“你想怎么弄，我帮你。”箫齐探出了拳头，不轻不重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丝毫不像开玩笑，凌羽紧跟着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拉你下水。”
“什么叫拉我下水，干这事，你多个我，那绝对如虎添翼。”
“我不……”凌羽本想拒绝，但略一停顿后，他又直直地看着箫齐，道，“你教我，这个要怎么做。”
“哈哈，这个简单！”见凌羽终于答应下来，他兴奋地一拍手，赶忙道，“首先你要确定一个或者几个下手的地点，这事最好别在市中心干，人多眼杂实在太危险了，一般市郊有很多合适的地方。”
凌羽点点头，在市中心杀人确实危险，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栽进去。只是市郊的话，又怎么把这两个人引过去呢。
“确定好位置之后，就是调查一下对方的生活习惯以及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类似于这些事情当然是越详细越好。因为如果能把行动的时间控制在他空闲且无安排的时间段里，这样等别人发现他的消失开始追查的时候，我们早就做好了善后。然后，就是最麻烦的事情，怎样把目标人物引诱到目标地点，例如收买他身边的人，或者用他想要的东西吸引他，最完美的结果，自然是让对方毫无戒备，只身一人进入陷阱。”
凌羽一边听着，一边转动着脑筋，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学校后山遇袭的那次。
对方用姜月举办聚会做缘由，吸引他回学校。估计猜到如果是姜月直接邀请，可能不会成功，于是利用林辉来打感情牌，成功把他引进了套。等到了聚会现场，姜月又成功地带他去了后山，那个僻静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刺杀他的机会确实设计的蛮不错的。显然对方在行动前仔细了解过他，不然也不会在计划中用到林辉。
“所以，比较麻烦的问题还是用什么方法引猎物进套？”
“是啊，不过方法总是有的，我们可以先去调查一下对方的社交圈，身边信任的人，以及最近的活动安排，调查的过程中说不定会发现什么很好的契机。”
“嗯，也对，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突破口。”凌羽拿起饮料再次灌了一口，话刚说完，便直接站起身。
看他这架势是要出门，箫齐匆忙把腿从沙发上拿下，将鞋穿好，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凌羽直接答应下来，站在原地等他弄好。
这边小胖和美妍再次彼此看了一眼，美妍用脚轻轻踢了踢小胖的腿，示意让他说。小胖踌躇了一下后，方才弱弱的举手道：“我们也想去。”
凌羽瞪了他一眼，严肃道：“不行，你在家陪着美妍，我们很快就回去。”
“哦。”小胖一缩脖子，羽哥哥的认真让他不敢再有坚持。他只好扭过头，将委屈的样子摆给美妍姐看，哪知美妍一副责怪他不给力的样子，又踢了他一脚。
赶回到学校附近，天已经渐渐黑了，沉没在天地交界处的太阳，最后一道疲倦的柔光早已经被遮蔽的干净。
他们挑了一家颇有情调的餐厅，这个地方凌羽之前就有想过来，可是一直没有时间，没想到今天却赶上了。
各色各样散着光的塑料花铺满了餐厅的地板，毫无规则摆放的小桌子之间间隔着颇大的空隙。
这里是小情侣们很喜欢来的约会场所，坐在这里吃饭，总有一种置身花海之上，被七彩斑斓柔柔拢住的浪漫感觉。昏暗的环境和桌子零散的摆放，也给了私语中的男女们一个很不错的独处空间。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地方。”低沉的声音随着一道倩影的移动传了过来。
姜月将挎包放在了椅背上，坐了下来。画着淡妆的她，穿的颇为随意。
简简单单的牛仔长裤搭配着单调的外套，属实不太像是她的风格。
“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约你出来吧。”凌羽半开玩笑地放下自己撑着下巴的手。
“确实。”姜月一直半低着头，额前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她的声音还是很轻也很沉，“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姜月的直接让他有些不太习惯，凌羽吸了一口果汁，随意问道：“宗杰还好吧？”
“还好。”
“又把火撒在你身上了？”
“……”姜月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紧跟着，她将头低的更深了。
“挺愧疚的，这事怨我。”
这句话有一半的真情实意在里面，宗杰这次丢脸了，肯定会暴怒，发泄的对象无疑会是在姜月的身上。这本是他们俩的私人恩怨，姜月却因此遭了罪，他的心里确实有几分过意不去。
姜月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见状，凌羽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放在桌面上。见到他的动作，姜月有些不解，随即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凌羽的脸。
“手给我。”
姜月如同没有听懂般，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没有动作，凌羽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再次示意了一下。姜月的手缓缓抬起，探出去一半的时候又忽然停住，再次迟疑了数秒后，她才在凌羽鼓励的眼光下，将自己的手贴在了那只等待已久的手掌心上。
五指闭合，凌羽轻握住了她的手。姜月的身子一僵，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想要躲藏，她的手往回抽了一点，但紧跟着便停住了。
指间不停地抚着她的小手，姜月的手还和以前一样，光滑又温热。
这时，凌羽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要去撸起她的衣袖。姜月见状，想将手抽回来，但凌羽却先她一步，将她的手攥紧。
“别……”
凌羽直接将她的袖子撸到了臂肘，昏暗光线照射下，他能清楚地看到本来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全是淤青的伤痕。光一个小臂上就这么多，身体的其它地方恐怕也不会少到哪去。
手臂的力道涨了不少，姜月一把将自己的手抽离了凌羽的控制，匆匆忙地拽下了自己的袖子。
在凌羽目光注视下，姜月抱着自己的那条胳膊，低侧着头不愿意看他。那一刻，凌羽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孩，此时此刻只想将自己完全的包裹起来，恨不得和空气都隔绝开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想象的出来姜月经历了什么，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茫然又无助的她只能依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哪怕这种依附是痛苦的，她也无可奈何，这本身也不全是她的错。
“离开他吧。”凌羽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诚恳一点。
姜月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听见凌羽的话。
“如果是学费的问题，我会负责到底的。”
“呵呵。”身子不易察觉地一颤，发丝阻隔下的姜月，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声音很小但却极其扎耳，有些惊愕的凌羽竟然没有听出来这声笑蕴含着什么意思。
凄凉、讽刺、自嘲、苦涩还是怨恨……可能都有吧。
“他都已经这样对你了，难得你还爱着他吗？”凌羽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学费的事情，宗杰身上还有什么是让她离不开的。
“爱？”姜月终于将头扭了过来，眼眶里，却已经湿透了，她的嘴角扯动着，扯出来的笑让人看得格外心疼，“呵呵，我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他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捶捶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扒光了玩玩我；他很享受玩弄我的过程，也很享受看着他朋友玩弄我的过程。”
凌羽的心猛地一痛，像针扎的痛，痛到骨髓。他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去看姜月的脸，因为她脸上的笑，让人难受地喘不过气。
“是不是像极了孩子们之间的小玩具，大家各自玩过之后，还能欢快地坐在一起讨论着彼此的感觉和心得。”姜月哽咽了，声音越来越嘶哑，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没能绷住，决堤般涌了出来。
但是紧跟着，姜月头一低，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捂住了自己脸。几秒后，她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再次抬起头，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缓缓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
凌羽没有应声，垂着头静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块石头般，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实在开不了口。
而话音刚落，姜月已经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挎包，走的毫不停留。就在她从凌羽身旁踏过时，一只手忽然探了过来，一把攥紧了她的手，那只手握的很有力，手心也很烫。
她迈出去一半的腿停在了那，她本想挣脱的，但……她又不想。
“你考虑一下吧，我是认真的。”凌羽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变，只是低声说道，他能明显的察觉到自己掌心的那只手因为这句话，微微抖动着。
“在那些女生眼里，我是一个喜欢到处睡男人的贱货，在那些男生眼里，我是一个任何人都能过来玩个痛快的骚货。”姜月的手腕扭动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停住的腿也再次迈出，空气里，她身上的那抹香味还掺着最后一句话，“不值得的。”
凌羽坐在那发愣，耳边是这最后一句话的不断回荡。
“似乎并不成功啊。”
一直坐在拐角里的箫齐走了过来，坐到了他的对面，叹道。
“是啊。”凌羽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却被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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