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多好的一首诗。聊聊几十个字,却把一位慈祥的母亲为远方游子的担忧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昏黄的油灯下,颤抖的双手,半眯起的眼睛,一针一针,将自己所有的爱全部缝进手上的棉衣。为了你,起早贪黑,为了你,不辞辛苦,为了你,再大的苦,都甘之如饴。这就是母亲。
古往今来,太多的诗篇美文赞颂母亲。伟大的作家将母亲那绵绵细软的爱意描绘得让人动容,不禁流下泪来。可是我,写过很多赞颂奶奶的文章,却从写过母亲。如果母亲不小心被写进了我的日记本,大多数的情况也是因为我被打了,或者被骂啦!
曾经的母亲,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即使做了母亲,也是不懂得如何与孩子相处,甚至有的时候比孩子还要幼稚不懂世事。作为家中排行老二的女儿,我的童年犹如噩梦一般:最早一批留守儿童,从小由奶奶抚养长大,对于母亲的记忆基本上是模糊的,甚至记不清她年轻时的模样。
十几岁的年纪,本应该是美好而难忘的,而我却叛逆得简直就是家人的噩梦,而且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时不时你就可以见到我手上的淤青,脑门的大包;
上了初中高中离妈妈远了,在学校里学习上受了委屈,会偶尔想起妈妈,但想想就忘了,因为我知道想妈妈也徒劳,家里有个小弟弟,不懂事的年纪,占去了妈妈太多的时间与经历,无暇再顾及我这个叛逆得如同魔鬼的小鬼头;
高二时,爸爸妈妈在外地开起了小饭馆。举家迁往外地时,没有到学校告诉正在上学的我和姐姐。只是等到回了家,发现大门上挂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时,我已经明白了一二。在邻居家见到姐姐,两个人相拥而泣,嚎啕大哭,久久不能停歇。我们再次被抛弃了,仿佛成了孤儿。妈妈只带走了弟弟,其余的家什全都变卖一空;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回忆到此为止,太多的回忆只会让我陷入无穷无尽的苦痛当中。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怕妈妈正在注视着我离去。我没有流泪,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是大人了,只有在看韩剧时看到动情时才会潸然泪下。妈妈要去给感冒的弟弟买感冒药,顺道送我一程。最近弟弟找了个卖钻石的工作,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弟弟也不屑于与我们详说。总得来说就是:如果二十天内卖不出一颗钻石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并且合同没有签,福利待遇都没有问清楚。而他呢,口口声声说自己很淡定,但同时也不忘骂上北京一两句,抱怨自己为何要来这个鬼地方,租房贵,工作烂,挤地铁,总之各种不如人意。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像小时候肆无忌惮地欺负弟弟那样,把他好好教育一翻,我也实在不清楚该如何面对一个内心彷徨而又浮躁的大男孩。大道理,大家都懂,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按照大道理去做。大道理说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而做起来却需要太多的勇气,果敢,忍耐。这些,都是弟弟最缺少的东西。他一面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却又总说自己才十七岁。其实弟弟已经二十一岁了,已经到了独立承担社会责任,家庭责任,已经为自己的选择所承担责任的年纪。我深以为,不承认自己已经长大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逃避责任,逃避困难与挑战的表现。我不知道从心理学上如何定义这种人,但我想,他们应该是害怕成长,害怕承担责任,乃至于内心一直居住着一个小人儿,这小人时不时跳出来,当你面临人生的困境之时,反复向你灌输:逃避吧,这个社会太可怕,你才十七岁,你还是个孩子呢;抱怨吧,把这一切的责任与恶果都推给别人,你自己承受不来的。
是的,比起承担责任,做到推卸责任简直易如反掌,就跟你不经意打个喷嚏那样,或者喝口水那么简单。但问题是,你的人生,你想让谁来负责呢?谁又可以为你负责呢?就像达达令所说的那样:你现在所面对的一切,顺风顺水也好,跌宕起伏也可,痛不欲生也罢,终究是你一个人选择的结果。是的,是你的选择造就了你现在的生活,而非其他人,或者其他的因素。你就是你,你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的后果。
大学时,有个男闺蜜,河南帅小伙儿,恕不透露姓名。我们相识相知的具体细节,我已经忘了,但他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的“男朋友”,无人可以替代。我同样崇拜他,敬仰他。
记得大一时有一次班里组织春游去爬山,我兴高采烈得准备了一大包吃的东西:面包,火腿肠,各种饮料。第二天快要爬到顶峰的时候,老师让我们休息片刻,可以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吃午饭了。我记不得为何吃午饭我也要黏着人家,女生那么多,偏偏粘着他一起用餐。当我把各种零食一样一样摆到桌子上的时候,只见他从一个小塑料口袋里拿出一个肉卷来,吃得香喷喷。这肉卷,一看就是食堂的“特供”,属于早餐的一种。此时此刻,不用想,也知道那肉卷已经是凉冰冰,硬邦邦的了。我也是傻,居然傻了吧唧地问了一句:你咋吃这个?来,吃根火腿肠吧。随手递给他一根火腿肠。“这肉卷可好吃了,又便宜,五毛钱一个,吃这个挺好的呀。”他说道。
其实他不知道,当时的我,心里五味杂陈,甚至几度眼泪快要掉下来。这真是一个好孩子,在一个脸面高于一切的年纪,家里的条件有限,出来玩一趟也没有能力买点好吃的给自己。可是,从始至终,从大一到大四,乃至考研失败,我也从来没有听见过他对生活有任何抱怨,反而,他活得比我精彩得多。我想,内心没有太多计较,坚强勇敢的人,行走起来也是身轻如燕吧!
就是这样一个小细节,默默地跟我走了这么多年,甚至此时此刻,靠着地铁站着,端着手机,啪啪打着字,想起那一幕,内心也无比柔软,无比温馨。
我,仿佛生来就是一个慌里慌张,对生活的各种不如人意满腹牢骚的那种人。其实也是最近,读了一些好书,遇到了许多人,书中的人,以及现实中的人,大家都在拼尽全力的活着,不辞辛苦的工作。两种人,不停地在我身边来来往往,将我浮躁不堪的、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心洗涤一净,我便不再是我,至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我开始学着,如何去喜欢生命中无法逃避的事情,如何勇敢起来直面人生路上的艰辛与困苦,如何将自己的目前的工作做到最好。我不该做的是对生活、对他人的抱怨;更不该用敷衍的,不真诚的态度对待生活,对待他人,对待我的工作。是的,我爱我的工作,我爱的大脑。活了三十年,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思考的快乐,什么是工作的乐趣。如果我没有能力再做现在的工作,反而去做一些销售的工作,甚至是泥瓦匠的工作,我想我也一定会做的很好。因为,我终于学会了全情投入,不遗余力地工作。我爱你,我的工作。
突然感觉,任由自己的思路,信马由缰走了一路,却偏离了原来的航道-母亲。
妈妈对弟弟的爱,以及她对姐姐的爱,对童年时期的我的忽视,让我一直耿耿于怀。“算你倒霉喽,谁叫你生不逢时那!”这是我脑海里反反复复的一个声音。实际上,我知道,妈妈也爱我,只是不及爱弟弟的一半。弟弟工作不顺心,我身为妈妈的女儿,反复劝妈妈,千万不要上火,孩子有孩子需要面对的困难,他要学会自己迈出内心的藩篱,迈向成长的道路。你这个做母亲的,无需太多唠叨,也无需为此寝食难安,你就过好自己的生活即可。任何人,任何努力的人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很好。
弟弟初入社会,许多的不适应是可以理解的。记得当时我找工作不得时,晚上七八点的光景,在万家灯火中,酷暑的热浪中,居然流下委屈的、孤单的泪水,并且开始怨恨父母,你们的女儿正在面临着各种不顺心,不如意,你们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呢,你们就这么忽视我,不爱我吗?最后终于等到公交车,擦干了眼泪,拿着一张英文报纸便开始读英语文章,很快便忘记了刚才那一副窘相。是的,公交车即将把我带到姐姐的那3平米的小屋里,姐姐可能还没有下班,要等到她回家,大概也就十点多了吧。是呀,我有姐姐相依为命,真好。
所以,亲爱的妈妈,你看,我和姐姐现在不是很幸福吗?曾经的那个不谙世事,随时可能崩溃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成熟算不上,大款富婆算不上,但我爱我的生活呀!我爱他,但他不会就此停止脚步,不再给我出各种幺蛾子。他还会折磨我,折磨姐姐,但是我们爱他,我们愿意用自己的坚强与生命中的不可预见的邪恶力量去抗衡,我们会愈挫愈勇,会变得越来越好。请你放心,弟弟也是,他会变得比我们还好,更幸福。因为你爱生活,生活也爱你。迟早,你那别墅梦,美国游,一定会实现的!请放心吧!
最后,用《少有人走的路》中的开卷语,结束此次的叽叽歪歪吧!
Life is diffic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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