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黎丘和墨谷站在卢俊军帐对面的山坡上,默默地看着那个方向。
“蘑菇,你说这个卢俊会怎么接近皇宫?我看你们家守卫相当森严,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弼马温,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吧。你可真是丢个这家伙一个大难题啊。”
墨谷笑眯眯地看着黎丘:“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帮咱们?”
“嘁!蘑菇,你是小看我的媚术吗?”黎丘冲墨谷抛了个媚眼儿,笑得像只狐狸。
墨谷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黎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清远上仙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非得抽死你。”
黎丘摆了摆手:“喂!我可是为了帮你,你千万别跟师父说我动用媚术了,他真会抽死我的。好害怕啊……”
墨谷搓了搓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离黎丘远了几步:“我看你这几日总是有点精神不振,怕是那日里施术耗费了真元。明日里你留在王府里休息一下吧,要不你们家师父该说我虐待你了。”
黎丘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才不要缩在屋里呢。哎,蘑菇,你明天肯定还有好玩的事安排吧?”
墨谷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黎丘,点了点头:“明日是腊八,每年这个时候,皇兄都要去西山祭祀母亲。卢俊如不了宫,就只能我来帮着安排了。”
第二日天阴沉沉的,黎丘和墨谷用过早饭就发现天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冬里第几场雪了?民间有句话叫“腊七腊八冻死王八”,黎丘和墨谷虽然有真气护体并不觉得冷,可是还是觉得不是很舒服,两人拢了拢衣服,朝外走去。这几日王府里颇为忙碌,管家张罗着搬搬抬抬,黎丘躲过两个家奴撞过来的身子,皱了皱眉:“这还不到过年呢,你们搬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那两人看差点撞到住在府里的两位神仙,吓得手里的箱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地上的青砖被砸出了一条裂缝。两人忙着朝黎丘鞠躬:“白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府里忙着准备年货,打扰二位了。”
黎丘挥了挥手:“去忙吧。”看着那两人弯着腰把那箱东西抬走了,黎丘皱着眉看着地上那条裂缝:“什么年货这么重?这家人过年要吃铁疙瘩吗?”
墨谷拉了黎丘朝府外去,到了僻静地方才说:“应该是兵器。临江王估计准备动手了。我们需快些行动。你去藏山带卢俊出来,我去想办法拦住皇兄。”
黎丘点了点头,掐了个诀,原地遁去了。墨谷在巷口站了会儿,捏了捏拳,朝西山方向飞驰而去。
卢俊的伤被黎丘治好了,可是昨日里那伤是众人都看到的,如果过了一夜自己就恢复如初了,不被别人当成妖怪也会有人刨根问底追究的,于是卢俊早上起来后,依旧绑了厚厚的绷带,装出一副伤痛难忍的样子去马厩巡视。这些塞北军马个头不大,但是胜在灵活,活动半径大,适合长途奔袭,速度快耐力强,十分适合战场使用。这五千匹军马将全部配备给骑兵营,是赵家军的中坚力量。卢俊看着这些军马,皱紧了眉头。昨夜那少年说要好好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自己的权力就是这些军马。那要怎么用呢?
“喂,先别想了。跟我去个地方。”
卢俊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去更是惊得退了几步。竟然是昨天那个少年,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问完会然觉得自己这问题太蠢了,昨夜他已经见识过着少年的本事,这人不是神仙,也是身怀异能之人,恐怕这山谷中的城防在这人眼中根本形同虚设吧。
“带你去个地方,好让你把地图送给该送之人。”黎丘看着卢俊吃惊的样子,忍住了笑,冷冷地说。见那人没反应,不由皱起了眉:“愣着做什么?我在你帐中已安置了个假人,你跟去就是了,不会有人发现你出营的。有人找你也只当你是伤重在休息而已。”
卢俊摸了摸胸口藏着的那份地图,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昨日里赵赫的嘴脸,点了点头,和黎丘一道往谷外走去。
西山在临江之西,乃是皇家陵寝所在地。当今圣上冒着鹅毛大雪,在众臣簇拥下,祭拜完了先祖,终于得了一点自己空暇,一个人静静地立在母妃目前,有点细长的眼睛眼底一片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宫人都远远地候着,知道每年这一刻是不可以上前打扰皇上的。
墨谷隐了身形也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个方向,目光却是落在墨淮身上。皇兄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是啊,这皇位自古就是个凶险的位置,看着呼风唤雨,却只有上位者知道其中的艰辛。可是,那又如何呢?那巨大权力的诱惑会让人趋之若鹜,譬如赵晋,譬如皇兄墨淮。黎丘带着卢俊脚程慢了很多,这时才赶了过来。黎丘将守卫的几个宫人迷倒,自己隐了身形,推了卢俊一把:“去吧,那就是你们的圣上。”
卢俊觉得黎丘的话有点奇怪,可是想着自己就要见到皇上了,激动和紧张让他来不及细想,已经一个趔趄跪在了墨淮脚边。
墨淮被身后的异动惊动,转过身来,皱着眉看了四周一圈。守在周围的人一个都不见了,自己脚边却多出来个陌生的男人,虎背熊腰,满脸憨厚,这会儿呆愣愣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墨淮往后退了一步,离那男人远些,一只手已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卢俊被这声轻喝从呆愣中叫了回来,连忙伏下身:“吾皇万岁!草民卢俊,乃是临江王府上的弼马温,有要事禀报皇上。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息怒。”卢俊趴在地上,头都没敢抬,等着皇上发落。
墨淮听到临江王愣了一下:“你却是如何混进这里来的?”
卢俊想抬头看看那俩罪魁祸首,可是皇上没有下令,他又不敢抬头,只能咽了咽唾沫,胡编了起来:“小人从王府之中得知皇上今日会来西山祭祀,所以早早就侯在了这里,盼望能够面见圣严。小人并无恶意,确实有重要的事情上秉皇上,万望皇上饶恕小人的唐突。”
墨淮见这人虽然一脸的老实,说话却是头头是道,而且是临江王府中的人,一时犹豫不决,没有出声。
卢俊见皇上不说话,就小心翼翼地从胸前摸出了那张地图,双臂高高举起,将地图呈了上去:“皇上,这是小人绘制的一副地图。那临江王妄图造反篡夺皇位,小人不愿做那不忠不义之事,特来向皇上禀报。”
墨淮心中一动,上前一步拿起了卢俊手中的地图,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他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卢俊,狠狠地踩在那人胸前:“大胆刁民!竟敢糊弄寡人!这地图真假不论,你一介草民,何来本事绘制这精细的地图?”
站在远处的墨谷吃了一惊,这样都不信吗?
卢俊忍着胸口的闷痛,咬着牙说:“确实是小人所绘。”
墨淮复又踹了卢俊一脚,人摔倒了站在一边隐去的身形的墨谷身边,握着那张地图的手却抖个不停。小谷,是你吗?
当年父皇找了宫廷画师教授墨淮墨谷兄弟二人作画,墨淮按照画师的笔触一笔笔画,墨谷偏偏要自己这里添一笔那里添一笔,不伦不类,画师不敢多言,却不曾想这样胡乱几年下来,墨谷竟然有了自己独特的笔触。墨淮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画布,头皮阵阵发麻,小谷,一定是你对吗?
他把倒在地上的卢俊揪着领子抓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卢俊的眼睛:“你老实跟我说,这地图究竟是哪里来的?是何人所绘?我饶你不死。”
卢俊虽然在军营中做了几年的将军,不过只是个养马的,见识有限,被皇上狠踹了两脚,气还没喘匀,一下子又被皇上这样盯着问话,心里乱成了一团:“是,是位神仙。”
墨淮一愣,墨谷也是一愣,黎丘却嗤笑了一声。
“神仙?”墨淮哑着嗓子问。
卢俊狠狠点了点头:“对,他能原地隐去身形。给了我这张图让我给您送来,我问他为何不自己送,他只说自己不方便出面。小人看过了,这图千正万确是赵家军的军防。”
墨淮颓唐地后退了一步,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觉得墨谷没有死,他一定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活着。他登了基,被赵晋虎视眈眈,就时常想,如果小谷在该多好。他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吧。他捏着那张地图又看了几遍,恢复了正常,冷冷的问卢俊:“我凭什么相信你?”
卢俊重新跪了回去,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墨淮。墨淮捏在手中看了一眼,抿紧了嘴唇。这倒确实是赵家军的令牌,上面有赵家的族徽,那“临江”二字还是自己题的呢。
卢俊这次跪地笔直:“皇上,小人对天发誓,如若小人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据说南唐的开国皇帝乃是修道之人,十分笃信这天命,故自古以来,南唐对誓言十分看重。墨淮见卢俊发这样的毒誓,就信了大半。他仔细审视了那份地图,心想,马上派人去查探一番。他早知道临江王有谋反之意,且大军早已悄悄进了京,却苦于与对方周旋,一直不敢大肆搜索,所以只知其有兵驻扎在京城附近,但一直未能探明敌情。这下,倒是可以证实一下。
卢俊见皇上沉思,就知道该是信了大半:“皇上,小人乃是军营中的弼马温,临江王前日里从塞北购回五千匹战马,想必这谋反之事就在不日,还请皇上早作准备才好。小人愿竭尽所能,协助皇上,破除叛军。”
墨淮沉吟了一声:“那你先行回去,随后我会派人前去查探。如果发现你所言不实,你该是知道下场的吧?”
卢俊俯身磕了个头:“吾皇明鉴。”
墨淮摩挲着手中这软软的丝帛,看着那卢俊消失在了视野中。而原来不见的宫人还在原来呆的地方,不过一个个睡着了而已。
墨淮皱紧了眉,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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