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作者: 明月雪照 | 来源:发表于2022-10-04 23:59 被阅读0次

第二天,一帆还在睡觉,望成又来了,“一帆,昨天晚上我出去才得知,谢老师昨晚住院了,听说挺严重的,我赶紧过来给你说一声。”

一帆很是惊讶,他赶紧起床,“谢老师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前几天他还和三虎喝酒着呢啊。”

“对啊,他本来肝上一直不好,大夫叫他把酒戒了,他就是没当回事。在尕平的婚事上,他不顾李爷的劝阻,开怀畅饮。前段时间,又和三虎在一起喝酒。听说前几天因为和儿子起了争执,他就气的睡在炕上了。直到昨天晚上,家人发现他吐血,就把他送到医院了。”

“望成,你怎么不早说。好好好,我妈的饭快好了,吃完饭后,咱两去医院看去!”一帆说。

“没有没有,要是在咱们医院的话,我刚来的时候就给你说了。我听说昨晚到县医院,县医院不收,凌晨连夜转到兰州去了,估计情况堪忧啊。”

望成说,“一帆,我家的饭也快好了,我要回去了。谢老师的情况,我随时给你说啊。”望成说完,不顾一帆挽留,他执意去了。

......

新春来临,本应该是万象更新、热闹非凡的日子,但在高崖坪,却笼罩着一股悲伤和阴影,原因是谢老师于正月初五去世了。

谢老师从县医院转到兰州后,兰州医院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于是家人于腊月二十九从兰州将谢老师拉了回来。正月初五,谢老师就去世了。

谢老师到家的第二天晚上,他使劲的转过头来,看着一帆,用微弱的气息说:“一帆,你常常说我是你遇到过的最好的语文老师,我一直记在心里。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第二天一早,谢老师就去世了。而今年六月份,谢老师就退休了。

谢老师出殡那天,高崖坪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包括李向伟,张国栋等人。下葬时,谢老师老伴和妹妹哭的撕心裂肺,很多人都悄悄的抹着眼泪......

......

两周后,一帆叫了姐姐、妹妹,还有父母,又央望成在镇上雇了两个人,共用了十多天的时间才挖完药苗。幸运的是,今年的药苗长势还可以,粗略计算,基本达到二十几亩地的需求了。

因工作很忙,栽药的时候,一帆直接给了望成两千多元,用来购买化肥。

一帆又找到了张才喜,将自己栽药的事情大概说给张才喜后,“才哥,你将你这几年打工认识的人,逐个做个梳理,筛选出一些干活认真,实在本分的人,完了给我栽药。工价当然是市场价,晚上就到你家里睡觉,事情完了就结工钱。你就帮着我达给我统一看管一下,怎样?”

“一帆,那问题不大!”随后张才喜开始盘算着人工的事情,最后,他梳理出了比较可靠五六个人,其实这些人也非常信任张才喜。一帆给张才喜安顿完成后,他就去上班了。

栽药那天,张才喜的朋友都骑着摩托车准时来了。白天就在一帆家吃饭,晚上吃完饭就到张才喜家里去睡觉。

栽药的时候非常忙,一帆母亲负责在家做饭,一帆达和张才喜就带着人栽药,有时候,望成也抽时间来帮忙。二十多天后,一帆家的二十多亩地全部栽满了黄芪、甘草等。

栽药完成后,一帆和望成弄清了化肥钱,及时给张才喜和六人结清了工钱,尽管张才喜极力的推脱说自己的算帮忙,不要工钱,但一帆还是硬塞给了张才喜的工钱。

“才哥,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还要常靠你和你的工友呢。以后,到了挖药、拉药、洗药、切片、运输的时候,我要随时叫你和你的工友呢,这样我就非常方便了,你也会方便很多啊。”一帆给张才喜如实说了自己种药的大概原因和以后大体的打算。除了望成,张才喜算是一帆非常信任的人之一了,他总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而事实的确如此。

一帆嘱托父母,只需在平时拔拔草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管。如果长势好,今年就挖了。如果长的不好,撂一年也行。

在随后的日子里,一帆实时的查看着渭州的天气预报,只要到星期天,他几乎都会准时来到老家,随时查看地里药材的长势。今年,除了少量两三片地外,其他地里的长势非常好。显而易见,梯田里的药材无论如何,总是比坡地里的要长的好很多。

现在,唯一令一帆心痛的是,他本来是要给父母减轻负担的,但无论他怎么劝说,只要他去了单位后,父母都会如期跑到地里,日复一日的去除草等。

农历九月底,该到挖药的时候了。望成给一帆联系了挖药机,张才喜也叫了他的工友,仅用十多天就将药材挖完了,只留下几片长势不太好的。一帆又将尕平的车叫回来,将药材全部拉到在园子里已经盖好的棚子里面。

农历十一月,张才喜又在镇上叫了几个妇女,对药材进行整理分类,再进行烘烤。最后,一帆借用了姐夫的机器进行了切片等。年底,一帆的库房里整齐的装满了一袋袋的黄芪、甘草片。

然后,一帆父母亲开始搬到园子里的彩钢房,来看管库房了。一帆又到城里买了最好的监控,安在药材库房了。

腊月的一个星期六,一帆在镇上的大肉面馆找到望成,“今天我来,我要结算你的工钱啊。”

望成急忙将一帆带到二楼的房子里坐了下来,“来,喝水。一帆啊,化肥钱已经清了,你还跟我结什么工钱啊!”

“望成,我告诉你啊,亲兄弟,明算账。越是关系密切,就越要把话说在外头,不然,以后就成了仇人。何况你的面馆也够忙的,你跟着张才喜常常给我做工,哪有不要工钱的道理?”一帆说。

“一帆,咱俩慢慢说。其实啊,我真佩服张才喜,从挖药到栽药,他将一切都弄得有条有理,怪不得李爷最为器重他。”望成说。

“嗯,就是就是,张才喜和工友的钱我都结了。现在就剩下你和尕平的了。”一帆说道。

“我和尕平的你不管了,一帆。只有后山那里,尕平就拉了几车。在近处,都是张才喜的三轮车拉来的。”望成说。

“望成,我算了一下,二十多亩地,一年下来,一趟的成本超过了两万元,成本确实不低,主要是工价。”一帆说。

“对对,一帆,像你这样,人常在外面,雇人经营药材,成本就是高。幸亏,今年药材的长势非常不错,加上你老人天天在除草。按照目前的价格,出售肯定是划不来。”望成说。

“反正这两年,我也就攒了两万多元,现在全搭进去了。你是不知道,望成,我达妈虽然给我帮忙着呢,但常说我不务正业。”

望成泡好了茶端给一帆,“来,一帆,喝茶。不过你这样大动干戈的干了一场,我看还可以。虽然现在黄芪和甘草价格不好,但你的本钱应该是能赚回来。”

“望成,我今天来,就是还要麻烦你,虽然你太忙了,但我以后还得打扰你。”一帆说。

“哎呀,一帆,你直说得了,客客气气反而我不习惯。”望成说道。

“好吧。望成,我从栽药到挖药,再到切片等,都在麻烦你。但是,最重要的麻烦还在后头,主要是你常在镇上,你可以实时关注一下药材价格的情况。如果价格上涨了,你可以立即通知我,完了我立马联系张才喜和尕平,叫张才喜叫上他的工友,通过尕平的车,随时拉到镇上的药材市场。”一帆说。

“一帆,我听出来了,你是叫我操心药材价格,张才喜负责装货卸货,尕平负责运输,是这样吗?”望成问。

“对对对,望成,各司其职嘛!”一帆笑着说道。

随后,一帆严肃的说道:“望成啊,我这并不完全是挣钱,我是在摸索一条路子,看这条路子到底适不适合!”

“哎呀,一帆,我也感觉到了,我突然记得咱俩以前说的话来,那就是像李继堂、何伟那样,真心实意的振兴高崖坪。只是,我的路子都不合适,而你,似乎找到了路子。”望成若有所思的说道。

“望成,要说找到了路子,那还为时尚早。不过,我最要感谢的人是你,然后是张才喜,再是尕平。”

一帆说道:“是因为你,给我打了基础,因为好多方式和办法,你都试过了,而我仅仅是在继续着你的道路,继续探索罢了。”

“一帆,你说的太抽象了。”

“望成,一点都不抽象。你酿醋而始终做不大的原因是耗费工时,而且咱们的水质确实不好;你搞温室不成功是咱们高崖坪光照不好,风大,水质也不好;你搞养殖也没做大,是因为养殖需要专人一天到晚的全力以赴,最多也像管爷养了几头牛那样的规模。你是知道的,养殖业其实风险很大,一旦遇上疾病什么的,咱们难以承受,而如果搞林果业或者蔬菜业等,最怕的就是冰冻和冰雹。”

“所以我慢慢的观察,咱们高崖坪还是种植药材比较靠谱。一是药材产业从苗子的培育、栽种、整理、切片、存放、运输到上市出售,已经形成了相对规范成熟的产业链,可以说,中药材的种植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传承了。二是对比蔬菜、林果、养殖等,中药材的种植风险相对较小。中药材大多是根系作物,只要天不大旱,收成相对会有保障。三是黄芪、甘草等的存放更加安全长久,价钱不好了,咱们可以等两年再卖。更重要的是,中药材不需要长期耗用人力,仅仅在栽种和收挖的时候,这样,其他时间咱们还可以干些别的。”一帆说完,开始喝起茶来。

望成不停的点着头,一帆说完后,望成惊讶的看着一帆,“一帆,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没什么说的了。只是,万一遇上天旱之年,那照样不是都赔了吗?”

一帆慢慢的说道:“望成,我的意思是,咱们种植中药材,不能弄得太大,要从小到大慢慢的发展。不能一下子贷了一笔大款或去借钱来大搞,然后又想快速的有收成,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赌博的心里了。所以要利滚利,慢慢的种植发展。”

“比如我,种了这么多药材,本钱是两万过一点,但我也不着急出售,反正即使亏了,也是自己的钱,心里上能承受的住啊。”

一帆说完,望成点了点头,“好吧,你这是闷声发大财,我倒感觉,你这次,至少亏不了。”

“望成,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全部和盘托出,过上一两年,你就知道了。望成,我在慢慢的搭着台,以后唱戏的主角至少有你。所以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得你的帮忙。”

“一帆,你就直接说,和盘托出也行啊,在我跟前,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望成说。

“不是卖关子,有些事情,只有做着做着你就知道了,这正是知行合一。我现在之所以不说,主要是在很多事情没做成,我不想泛泛而谈罢了。”一帆说。

望成弹了弹烟灰,“我是相信你的话。但是,我还是感觉,你应该好好上班,清清闲闲,衣食无忧,买房买车,然后把你的家成了,到时啊,至少是老有所依!”

一帆笑了笑,随即皱着眉头,“哈哈哈,望成,我理解你的好意,这些话去年我给你说过了,咱们不再重述。只是,你永远记得,人各有志。望成,你说的这些,我可以按照你说的这样,可以做个规规矩矩的白领,熬到退休了,舒舒服服的领着养老金,然后安享晚年。但是,自从我学了儒释道之后,我知道了人生无常的道理,我不再太过担心将来或者结果,因为,人生其实没有意义,而这个意义在于你的赋予;因为,人生就是一场体验,总是懊悔过去,总是担心将来,哪有那么保险的事情啊。所以,要活的自由,要活的有体验,就是要有被讨厌的勇气,当然,你应该不讨厌我。”

望成也笑了笑,“哈哈哈,一帆,你总是让我无法反驳。好吧,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你给我安排的事情,我一定全力以赴。”

一帆和望成还聊了很多,很晚才回到高崖坪去了。回到高崖坪,吃完饭后,一帆又去了尕平家。

面前的尕平,几乎和前几年不是同一人了,他现在面目黑瘦,头发也稀疏了许多,原先笔直的身材也似乎有了弯曲,见到一帆到来,尕平非常高兴,“好久没见你了,一帆。”

“对啊,今年以来,我现在常常回老家,就是碰不到你。关于你的近况,我很多都是从望成那里得来的。”一帆说。

“对了,和你一样,我也种了几亩药材,然后平时就开着车去城里、镇上打零工去了。”尕平急忙给一帆散了烟。

“现在你弄得怎样了?”一帆问。

“比以前好多了,事实证明,我就是个下苦的命。根据节气情况,把地里的弄完,我就去镇上打工去了。当然,有时也给咱们村里人拉一些东西。一天忙忙碌碌的,吃完饭倒头就睡。也不去找朋友或者串门了,时间长了,就和望成聊几句。和以前相反,根本没心思和精力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尕平说。

“尕平,我给望成说结了你的工钱,望成说你不要,反正我现在一直记着呢,到时我会如数奉还。”一帆说。

“看你看你,一帆,把个人客气的!奉还啥啊,再不要提这事。”尕平说。

“尕平,我要说的是,以后拉货这些还需要你和你的车,你要客气就客气下去吧!啥时候你想通了,我就给你结清工钱。你的客货车,那是喝油的啊。”一帆说道。

“关于车的事情,要用了你就直接说,叫张才喜或者望成都行。至于你的什么工钱,到时候再说吧。”尕平说。

“一帆,还有,有些村里人说,你好好的工作不干,又跑到高崖坪干这些下苦的活,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们有时会说一些闲话。”

一帆笑了笑,“尕平,无论干什么事情,别人总会在背后说三道四,这是人之常情。其实,他们也仅仅是饭后的谈资罢了,千万不要当回事。我觉得,人生一世,最重要的是干什么事情,永远不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只要你干的是正正当当,问心无愧的正事。”

一帆补充道:“尕平,你看着吧,如果我干好了,他们肯定会闭上嘴巴;相反,如果我跌了很多或者叫失败了,他们会更加的妄加评论,这就是社会,不管到哪里,永远都是这样。”

尕平点着头,看着一帆笑了笑,“一帆,你要么不说,但一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废话,和你还说假话,有那个必要吗?对了尕平,现在很多人都说我比以前更加老实了,我想,是因为我根本不想说废话了,累得很。”一帆和尕平还聊的很迟,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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