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部
第五十一章
看望母亲,李杏花与爹翻脸
天降喜雨,林新成向天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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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的时候,李杏花走到林志强、林新成和朱书记跟前,对林志强说:“志强,我想到李菜园再看看我娘去,我出来的时候,我娘还在为王由功的儿子的死而难过,为我爹那个态度而生气。"
林志强说:“你不是说他们姓李的事再不管了吗?"
李杏花脸一红沒有吭声。
林新成说:“志强,你这就不对了。气头上的话岂能当真。再说,杏花的娘与杏花的爹不一样,杏花的娘生杏花爹的气,说明杏花的娘心底很善良。闺女是娘的连心肉,娘有个不得劲,闺女当然很掛念。杏花妹妹你去吧,去了也劝劝你娘,你爹不但是你们的一家之主,也是全大队之主,他心里还没有事一样,她也不要老放不下了。"
李杏花深情的看了一下林新成,又瞪了一下林志强,什么话也没有说,抬腿走了,而心里说:“新成哥真会体贴人,一个女人要是嫁给这样的男人,时时事事都会感到幸福。"
李杏花刚走了五六岁,林志强又叫住了她,对她说道:“杏花,你要是见了咱爹对咱爹说,王由功家的事我处理好了,锯了林场两棵桐树,找了四个木匠合棺材,也找了杨培亮让学校把那一百块钱拿了,今天下午早晚要埋人,王由功两口子不会再去闹了。我处理完上大队想给咱爹去汇报,可他吼天吼地的睡着了,我怎么喊也喊不醒,我就来地里干活了。你给他说一下,勉得日后他说我不给他说了。"
李杏花只点一下头又抬腿走了。
林庆祥队长领活有一个特点,就是两个大晌收工都比较早,他说,这主要是为了照顾妇女,妇女干了一晌活,回去还得做饭,有孩子吃奶的还要奶孩子,收工晚了妇女受不了。如果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以人为本。
今天收工,太阳还有一杆子高。
李杏花一边走一边想,看我爹今天下午在大队部,讲起林志强提建议的事那个兴高釆烈的样子,回家后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向娘讲,说不定娘一听,也会从王由功的儿子淹死的难过中走出来,同爹一样的高兴。常言说,得拉(撒娇卖乖之意)女婿浪丈母,见了女婿(喜欢的)拍屁股,虽然志强不是那种得拉人,母亲也不是会叫儿拉乖的人,但是,一个女婿半拉儿,有几个娘家娘不给她女婿亲的?
.李杏花万万没有想到,当她走进家里,看到的情况竟与她的想象相反,她的娘仍然坐在明间的木板上而且还低声哭泣着,头发零乱得不象样子,放了学回来的弟弟小柱站在一旁掉眼泪,而爹坐在桌子西头的那把老式木椅子上,脸阴沉得能拧下来水了。李杏花吃惊的问娘:“娘,你这是咋啦,又哭起来了?"
经李杏花这么一问,娘哭的更很了,说道:“你爹这个老杂毛又打我了?"
李杏花问:“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李杏花的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李杏花听完,非常的气愤,她面向李朝阳大声的问:“爹,今天这事你怎么又把我往林新成身上连扯上了?你咋沒有一回把我和林新成往好处上想啊?平时我向着林新成,是因为他和林志强是近门兄弟,我和他天天见面,和你能见几回面?你整他整的很了,对我会有多大好处?再说,让我看着,林新成就没有什么错,都是你,戴着墨色眼镜把他看走样了。"
李朝阳说:“你看着他好他沒有错,是因为你心里对他有偏爱。"
李杏花说:“我对他有偏爱又怎么啦?有偏爱就一定和他有男女关系事吗?我和他别说沒有男女关系事,即使有,你管着我理直气壮吗?我娘说的对,下辈孩子作的事,都是上一辈子老的造的孽,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俗话说得好,吃人家的谷子还人家米,睡人家的女人还人家大闺女。你说说,你从年轻时到现在,除了和韩冰花那个臊X女人相好了一辈子,还睡了多少女人?只是人家沒有告你,你是大队支书,是土皇帝,告了你怕告不倒还会被整得更厉害。人家不告你,不等于人家背地里不议论你,让我都听到了好多会,我都觉得沒法在人面前过了。不管咋着,我当闺女的时候,没有给人家相过好,结了婚不是你们李家的人了,你就别管我了。"
听李杏花这么说,李朝阳也生气道:“杏花,你娘那个歪X,你娘揭我的短处,你也揭我的短处?"
李杏花说:“揭你的短处是你有短处。"
李朝阳摆着一只老手说:“好好好,我有短处,我有短处,往后你的事我不管了,难罢你天天和林新成睡哩,只要林志强愿意。"
李杏花气哭了,哭着喊道:“是你见了我和林新成睡了,还是你听谁说了我和林新成睡了。你就沒有看一看,你闺女长得好看不好看,离林新成的老婆长得差多少?人家林新成会看上我了?"
李朝阳气得也不讲任啥了,吼道:“相好是凭的感情,不是光看长的好看不好看,再说,沒有灯光好坏都一样。"
李杏花更恼恨的说:“瞅瞅这象你应爹的说的话吗?你象个应爹的样吗?"
杏花的娘也气愤的说:“杏花,你往他脸上扇,往他嘴上扇。"
杏花没有去扇李朝阳的脸,也没有去扇李朝阳的嘴,毕竟他是爹哩。
但李朝阳却接着说:“那你为什么老是与我作对而向着林新成?"
李杏花说:“我为什么向着林新成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还让我说几遍?"
李朝阳说:“你说那会让我相信?谁不知道那种事最勾人心,给谁睡了给谁亲。"
李杏花说:“我说你咋一直不关心我们的事,原来你的心是给別人亲去了。"
李朝阳被李杏花的这句话给噎住了,一时没有接腔。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杏花,你和林志强是俩口子,应该给林志强亲吧?我给你说林志强的事时,你为啥不搭腔,我还高兴的跟啥一样哩,你为啥不高兴扭头就走?"
李杏花没法说那不是林志强的点子而是林新成想的,就从另一个角度去说:“王由功的儿子淹死,我们都很难过,我和志强跑前跑后的,你却象沒事一样在大队睡觉,你为志强的事高兴我高兴不起来。"
李朝阳说:“看看看看,主次不分,亲疏不分了吧,所以你一生气就走了。"
俩个人虽然仍高声,但气氛显然没有刚才火药味浓了。
李杏花说:“别说我生气,志强也生气,他在王由功家处理完事,去大队向你汇报,你睡得死的怎样喊也喊不醒,就回生产队种玉去了。"
李朝阳说::那你咋把我喊醒了?还是没用力喊。"
李杏花说:“他是个女婿哩,只能喊,我是个闺女哩,又是喊又是推拉的。"
李朝阳问:“你咋知道哩?"
李杏花说:“我也去种玉米了。我还参加了玉米高产实验组,被分到林新成小組了。"
李朝阳一听忙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被分到林新成小组了,林新成又当玉米高产实验组的一个小组长啦。"
李杏花反问:“不行啊?他教学搞教育黑线回潮,搞玉米高产实验田也是教育黑线回潮?"
李朝阳说:“他不搞教育黑线回潮,他不会搞资产阶级唯生产力论吗?"
李杏花提醒道:“你别忘了,他是在林志强的领导下。"
李朝阳说:“那不一样,林志强搞的,那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新生事物,林新成搞的,那就是资产阶级的唯生产力论。"
李杏花说:“你对人为什么总是两个标准?自己的人香是香,臭也是香,自己看不上的人,臭是臭,香也是臭。"
一谈到林新成,俩个人又开始抬了起来。
李朝阳说:“对人对事就得从路线斗争的高度上上去分析去看待,林新成这个家伙路线错了,我就是咋看咋不顺眼。"
李杏花说:“那是你的看法,让我看新成哥,咋看咋顺眼。"
李朝阳说:“这就是感情问题,你不是用无产阶级的革命感情去看他,而是用私人感情去看他。毛主席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说你与林新成有那种关系,你还给我八八犟,没有那种关系,为什么对他咋看咋顺眼?"
李杏花的怒气又上来了,她干脆也不解释也不辨护了,直接说道:“对,我们俩个就是有那种关系了,以前我们是隔个十天八天有一次,以后我们只隔个三天五天有一次,甚至天天有一次,我要气死你,让你丟死人。"
李朝阳吼道:“你敢!"
李杏花也吼道:“你看我敢不敢。"
李朝阳说:“你要敢了,我不咋着你我咋着林新成,我找理由摆治死他。"
李杏花喊道:“那样我给你闹塌天,我把你的事全抖落出来。"
李朝阳气得站起来又要去打李杏花,被李小柱从中拦住了。
李杏花对她娘说:“娘,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你们这个家我再不来了。你要想我了,要么去俺家,要么去卫生所。"说过就走了
李朝阳在屋里又吼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赖种妮子,走了永远别踩我这个家门。"
杏花的娘哭着说:“你个杂面老头子,啥事都让你摆治坏完,你成让阶级斗争喊你爹了,你成让路线斗争喊你爹了,啥事都往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上扯。你自己今天和这个女人相好,明天和那个女人睡觉,闺女和林新成不知道有那个事没有哩,你就胡猜疑乱喀巴,这回不能了吧,把闺女也气跑了………"
李朝阳一肚子火正没有得到机会往外发,一听老婆子又没完没了的数落起来,站起来又要抡拳打,被一旁的李小柱又拉住了。
李小柱十五六岁了,已长成了小伙子,李朝阳的力量已抵不住他,只好又回坐在椅子上,心里叹道:“不行了,我这个大队支书,站在龙王庙上大声说一句话就能使很多人吓得哆嗦半天的人,现在连自己家的人也不怕他了。今非昔比呀,人心不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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