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中国著名作家,被誉为“荒诞现实主义大师”。现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香港科技大学高等研究院冼为坚中国文化教授。
作品已经被翻译成二十几种文字。代表作有《日光流年》《受活》《丁庄梦》《风雅颂》《四书》《炸裂志》《一个人的三条河》《我与父辈》等。
我想写阎连科关于谈写作的文章,找了很多资料,找到了他谈小说的一本书。里面有各位大师前辈的小说分析。你看到这些书名就会产生敬意。何况那么多经典名著,说的头头是道,更是让人佩服。我很认同里面的一个故事,在这本书的最后面。一字都没删减,生怕写不好,下面就是这则故事的原文,来看看吧。
有位出家人,聪明慧智,在庙里勤读苦攻,却终是不得悟醒。一同离家的僧者,大都醒开后到了他寺,做了住持,只有他还在那庙里捧经敲木,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他问高僧师傅:“我为何不能成佛?”师傅答:“你太聪明了。”又问:“如何才能笨些?”师傅说:“种地去吧。”和尚就丢下经书,开始到庙旁种地。
原初,和尚并不会耕作劳种,不知春发秋果,不明四季作耕,可他明智好学,勤于吃苦,第一季虽禾瘦歉收,第二季却有了丰旺景象。到了第三年的秋天之时,庙旁田地,已经是果实累累,艳色味香,一派天景的风光。可高僧师傅到了这儿,望着这番丰景,紧紧皱了眉头,半晌无言无语。和尚问:“师傅,我种得不够好吗?”师傅答:“太好了,好得过了。”和尚有些气馁,生气地问:“难道说是不好才好?”师傅答:“你再种三年地吧。”
从此,和尚种地不再走巧,不再过力精心,只是随季播种,雨后锄草,秋日收获;冬天休地猫冬,春耕伸腰荷锄,有些懒散,有些惰安,可那田那地,却也一样景光饶丰,天堂色相。就这样又过三年至秋之后,高僧师傅再从庙里来到田旁,见该收的庄稼因未收而有些卧伏,该下架的瓜果,因未下架而稍稍有些蒂枯。师傅四处寻找徒弟,却在田里没有迹象,到了远处庵内,见和尚正躲着太阳,在庵里斗着蛐蛐,且见了师傅,不惊不喜,只是欠了身子,示意师傅坐下,就又专心地斗着自己的物虫。
师傅问:“你知庄稼该收了吗?”
和尚说:“哦,忘了。”
师傅问:“学会种地了吧?”
和尚不假思索:“又不会了。”
师傅问:“蛐蛐斗得可好?”
和尚如实说:“正在学呢。”
师父一笑:“你开悟了,可以走了。”
和尚走后,到他宇诵经播教,后来成了高僧中的高僧。
这是一则佛事,是则悟佛的故事。比之于佛事,文学大约也是此理。我们今天的写作,正如那和尚的敲木诵经,和前三年的庙旁耕地,景象活泼,条理顺畅,有着盛世的文学景色。个个都已开悟到了醒透,可以做各方庙宇写作的主持僧人。
可是,我们是不是太过明透得道了呢?太如一个技术精湛的匠人——或者说是一个工程设计的大师?不说那种自认为纯正、却是一定要仰仗市场才可繁闹的一种文学;不说那些为歌而歌的文学辛劳,单说那些——我们自己认为“我们的”才是文学的那号另外的写作,其实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始至今,摇摇摆摆,走走停停,左试右验,终于到了今天,确实已经可以说作家都大彻大悟,明白得道,作品也都瓜果纯熟,可谓适口。
以修炼语言著称者,语言已色香欲滴,如熟透的葡萄;以结构奇妙著称者,其结构已如网如织,精美庞杂,繁简得体;以冲击现实著称者,也已上至天人体制,下抵百姓草屋;以情感冲击取胜者,也已完成让读者掉泪时掉泪,该让读者会心一笑时,读者必然会笑一笑而思索。我们用三十年的时间,走完了从不会写小说到太会写小说的漫漫路程,正如那个学会种地的和尚,用他的聪明和勤奋,很快学会了种地,迎来了丰景一样。这样儿——可能错就错在我们太会写作了。
有了什么的艺术苛求,就可以实现那种苛求了。整个文坛的写作,也正如一个人的创作,他从习作的糊涂开始,终于到了写作的纯熟,轻车熟路,经验丰饶。不会是一种开始,而会,却成了正果的目的和结终。回想那最终真正得道悟醒的和尚,他的第一步是不会,第二步是会而纯熟,第三步是又从会到了不会。原来,从会到不会,竟是一种真正开悟的境界。
从明白再到糊涂,才是最终的开悟和醒透。
我们的写作,真的是景象天堂,美不胜数,应有尽有,连早年许多作家和批评家说的我们不缺技术,不缺语言,只是在写作中缺少了情感的那种怨报,今天的我们也很快补上了这一缺课的憾事,很快有了一部又一部情感充沛、冲击力风来雨去的上乘之作。确切的,我们的文学不再缺少什么了。
应有尽有了。
想有就有了。
有险峻、有林溪、有平川、有漠景,有无限无限可供人研究说道的景色和猜想。而惟其没有的,就是作家对写作的一种无奈和糊涂,是从明白到不明白的惘然和怅然,是在写作中愁思百结的混沌和迷憾,是那种长久探索后的不悟和难悟。
我们太明白了写什么和怎么写。
我们太清楚了去处和路径。
我们太知道了在写作中用力和缓力,直行和弯步,还有那所谓的诗意、想象与思想。我们知道了写作的一切奥秘和弯曲,幽暗和光明。我们都成了写作的清醒者和彻悟者。可是,那个最终被高僧师傅说你已经开悟了,可以离开这儿去独行佛事的和尚,是从会到了不会的,从聪明到了笨拙的,从勤奋到了惰安的。一句话,他是从明白又到了糊涂之后,才算真正的悟开并可成佛行佛的哦。
其实简书作者也给我说过这个问题,就是说,你知道的写作技巧越多,越是写不出来,这我感同身受。我写了那么多关于作家谈写作的文章,我会写文了吗?我说实话,我不会。
我刚刚写了多久,连写文章的门路都没摸清,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正如契诃夫说过的,你刚开始就写的很好了,你后面要怎么写。写作最初写不好,很正常,不要怕,去写,这篇文章没人喜欢,再写一篇,还不喜欢,就再写,总有一篇会让人喜欢的。一篇文章,大家都知道了,后面写的文章肯定会有人喜欢关注的。关键是你得坚持的写下去。
当然这篇文章谈论的是,现在的写作者太聪明了,反而写不好了。就像我写了很多关于写作技巧的文章,我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利于我的写作。他说这时候怎么办,你得让自己变糊涂一点。我只知道,我刚踏进写作的门槛,里面有很多大师,有很多的写作技巧,我没有了解的很清楚,我写什么?我不会写。我要做的是多去看书,多去研究,多去写。第二步没做好,就到了第三步了吗?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我很喜欢这篇文章,因为他说的从不会到会是一个过程,今天的写作者技巧都很熟悉,那要怎么样从会到不会呢?这个过程的开悟,是很难的。
读王安忆的《小说十三课》,她讲到现在的写作是很难的,当时不太明白,为什么太难了?
读了这篇文章,我在想一个问题?从古至今有很多的文章,就拿小说来说,有现实主义,浪漫主义,魔幻主义,意识流,冰山理论,理性主义等等,多的数不完。小说里都有这么写作技巧,作家创造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后来者想要创造出一座山来,是很难的。这就是说,写作技巧已经很成熟,写作体系很完善。你想要写的不一样,很难。也就回到文章所说的,不会是一个境界,从不会到会是一个境界,从会到不会是更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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