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我们村当年有个能人,当过民办教师,口才好,长得帅气,课教得挺好!
后来,出了点儿事,把他舅姥爷的羊偷了一只,藏在高粱地里,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卖出去。
羊没等到出手,被公安侦破,这人被关起来,后来他舅姥爷到派出所求情,人被放了出来,从此名声一下臭了。
改革开放后,他出去做买卖,从南方倒腾水果到北方卖,没几年发了起来,有一年我们村长去市里找他,他在家里数钱,人民币据说堆了满满屋子,他和老婆从白天数到晚上。
这个人成为乡亲们的传奇和神话,十里八乡,一提到他,两个字,有钱!再提,三个字,真有钱!这个话题延续了十几、二十年。
后来,败家了,听说到处躲债。和南方一个做水果生意的女人勾搭上了,与发妻离婚,当时已有了三个孩子,孩子归了前妻。
从此一步不如一步,这些年再无消息!
今晚上,和一个研究《易经icon》的兄弟聊起这事儿,他说,男担儿女,女担财!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把发妻抛了,财运没了,福气也就没了。
之二
九十年代初,我父母在家里开了杂货店,卖些烟酒糖茶、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
邻居家有个孩子叫明子,那时候也就五、六岁,虎头皮脑,皮肤黝黑,时常穿一身战士装,非常可爱。
有一天,她妈妈安排他说,到你老奶奶(我母亲)家打点酱油,咸的是酱油,酸的是醋,要咸的!
明子拿瓶子嘟嘟囔囔走到我家,我母亲问,明子你想买点啥?
咸的是酱油,酸的是醋;咸的是酱油,酸的是醋…… 明子还在嘟囔。
我母亲又问,到底想买咸的还是酸的?
哎,忘了!俺回家再问问俺妈!
明子小时候记性不好,在学校成绩一直不上不下,从来没有惊人之举。但身段很出条儿,一米八多的大个儿,中学一毕业就当了武警兵。
几年后,再见到明子,己是非常英武的部队军官了,他在兵营表现好,人也厚道,部队培养他考了军校。目前,明子已在南方某座城市娶妻生子,他本人仍在部队履行保家卫国的责任。
村里人说,明子从他爷爷奶奶那辈起,为人淳朴,乐善好施;他爸爸妈妈也是与人为善,勤劳质朴。明子出息了,一家人修来的福报!
之三
昨天父亲节,岳母和妻子做饭,我陪岳父聊家常,妻子给岳母带了些艾草,晚上泡泡脚。岳父问,哪儿来的?我说,是咱村开代销的三大爷采的,几年前,我去他家买牙刷,他卖给我的,整整一蛇皮袋,只要一块伍,我给了他两块钱,装车上运回了上海!
岳父叹了口气,说,你那三大爷苦命人啊!
三大爷与亲姨家表妹成亲,前面生了俩闺女都没立住,又生了个儿子,名字叫东子,不醒人事儿,整天龟缩在院子里傻笑,只会说,包子蛮?馍馍蛮?东子活到十几岁死了!
东子后边紧跟着生了个妹妹,长得很俊,大个儿,皮肤很白,就是缺个心眼儿。后来又生了一个,也很俊,圆脸儿,从小洋娃娃似的,智力比较正常!
几年后,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叫生,小生很聪明,小伙儿很帅气,当了几年兵,转业到乡镇当了干部,谈了个女朋友,在乡镇卫生院上班,正规科班出身,小姑娘非常漂亮,人也很孝顺。
小生三十几岁的时候,过度饮酒,死了!留下一个女儿,随了妈妈。小生死了没几个月,媳妇儿改嫁到城里。
三大爷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了。屋漏偏逢连阴雨,儿子死后不久,三大爷得了一场脑血栓icon,整个人就不行了!
岳父想起一件事,说,你三大爷年轻的时候在他家北山,对着村子用唱机放“老来苦”,一边放,一边唱。这“老来苦”真的可就来了!
之四
我们村十几里外有个村子,有家姓段的人家,这家的主人比我父亲看起来大个三两岁,他的老婆个儿不高,人显得很精明。
父亲听说他家是中医世家,这家主人的父亲,叫段五,段老先生生前是远近闻名的中医大师,听乡亲们讲,这家儿媳妇儿不孝,段五老先生晚年死的非常凄惨!
父亲慕名骑永久载我找这家人看过敏的皮肤病,父亲让我称呼姓段的那人“大爷”,段大爷不怎么多话,都是他那矮个子老婆说。我父亲对这个不孝的女人非常不感冒,只是客气地应承,不主动找她搭话!
段大爷看过我的皮肤,说了个方子,有这么几味我是记得的,地槐根、桃枝子、大艾、家槐枝子,还有几味我忘了。方子的药物均能就地取材,不需要去镇上中药铺配。
回到家,父亲按方子帮我配全,置炉火上煎汤热敷于患处,第二天就不痒了,父亲尊从段大爷的话,觉得见好,再来,我帮你再加个偏方,从那时候起,我才真正明白了偏方的意义。
父亲买了茶叶、酒、白糖、点心去答谢段大爷,接连几次的偏方,接连几次的答谢,我的皮肤过敏还真的好了!
有一天,同村的四叔去集市卖土豆子回来,他来我家送了个信儿,说,他遇到了个买土豆子的矮个子女人,要我捎信给你,你还要去他家求偏方,否则,侄子的皮肤过敏除不了根儿!
父亲笑了笑,去代销店买了很多东西,骑自行车又去了那个村子。段大爷恰好在家,问,孩子好了吗?父亲说,好了七八天了。段大爷说,好了就不用再跑一趟了。父亲问,那偏方呢?段大爷说,没有偏方了!
我感谢我的父亲,那些年,为了我的病,辛苦的奔泊!
之五
小时候,老是过敏,一到春秋,脸上身上总是生长小红疙瘩,一天天变大,又麻又痒。
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没有中断过,我的父亲每次看到我过敏,总是着急的不得了,他会把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推出来,拿打气筒在院里充足气,让我坐后座上,到处寻医问药。
开始,他带我去的是乡镇卫生院,有个姓厉的老大夫,白白胖胖,戴一副黑框眼镜,他有俩儿子,也戴眼镜,长得很帅气。
父亲在厉大夫的家属院,敲开他家的红漆铁门,厉大夫站在院里,攥着只白馒头icon,就大葱吃饭。俩儿子坐在他爸面前,有说有笑,不知在谈什么事儿。我父亲小心翼翼说明来意,历大夫看了一眼,说,不是大毛病,回家用盐水洗洗,用生石灰泡酒,过滤之后涂抹几次就好了!
回去试了试,有效果,但红疙瘩还是继续生长,父亲扳过我的脸,看了看,说,不除根呀,厉大夫这方子!
听说南峪有位任老先生,医术很高明,父亲又带我去看,他家门前种了几棵大杨树,任老先生很瘦,手指细长,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站领的旧式衬衫,青布裤子,黑布鞋,显得整洁利索。任老先生话不多,他在杨树底下,仔细看了我的症状,拿张纸头,开了药方,让我们到镇上药房抓药,具体哪几味药,我忘了。药抓回来,放锅里煮汤热敷,过了一周的时间,慢慢地好了!
逢大集,父亲买了茶叶、点心和酒去答谢任老先生。老人说,小毛病,不客气,说啥也不收!
几十年来,常忆起坐在父亲的身后,求医的情景。自行车行驶在铺着细沙的乡村公路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我贴紧父亲宽敞的后背,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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